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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先哲医话》(全本)
作者:? 朝代:? 年份:?
序
栗园浅田君以廓清吾道为己任,其撰着布世。顷又聚亨元以降哲匠之论医者,删定其文,名曰《先哲医话》。余受而读之,艮山先生以下凡十三家,其超迈之识,独得之见,发前贤所未发,而于诊候施设之法,的实明确。寓妙用于片言,寄活变于只句,可谓医林圭臬也。今夫稗说野乘所载古昔英雄之战略,有神算可骇者,有勇敢可畏者,有运用转化不可测者,然以冗杂无统,人或漫然不省记。一入良史笔,则耳目一新,永为百世模范矣。斯编原以国字书之,多出门人手,故俚言俗语间失浅易,读者慊焉。今经君删润,而文理烁然,神机活动,如读史臣所记良将战策,使人跃然兴起,君不特医林韩白,殆亦方家马班也。嗟夫! 庸陋无识辈,炫奇斗异,辩给欺俗,苟以自售,此吾道之所以日萎 HT 不振也。则凡言之裨益治术,发挥真理者,虽出今人,亦宜记以广其传也。况先哲之遗范,垂法百世者耶。昔人有观楚汉战处,而叹时无英雄者,盖假刘项慨当时耳。使斯编所载诸豪俊出,今日则必将有雄论快辩,起吾道之衰者焉。是盖君撰述之意,余亦有感于此也久矣。及其命序,乃不辞而书。
庆应二年丙寅三月笠间侍医棚谷善撰
张序
予既序《皇国名医传》一书,而知扶桑国里亦有杏林。若木华中岂无橘井,宜乎视祖州为仙岛,而化海峤作神山也。然只详其姓氏里居,师徒授受,与夫活国活人之事,而于孙思邈龙宫秘诀,未勒成篇,抱朴子金匮神方,未纂入册,徒令后之人流连往昔,景仰遗徽,有华陀不在之叹焉。今年夏季,幕中西席施君邦孚,因不习水土,兼失调摄。陡患臌胀,势已增剧,遂延浅田君来视。察脉投剂,不三四服,而泽腹之坚,顿如桶底之脱,病遂霍然。始知扁鹊来齐,治腠理之甚易,太仓在汉,解颅脑而何难,真三折肱而九折臂矣。日者复携《先哲医话》一书来求序于予,翻阅数过,见某氏治某病,察某候,用某药,议论精卓,剖晰详明,医固井井而有条,事亦凿凿之可据。乃知太上玉经之说,犹传诸王君,隐仙灵宝之方,堪师夫禄里,则是书之成,洵后学之津梁,医家之圭臬也。因志数言于简端云。
大清光绪四年戌寅仲冬钦差大臣四明张斯桂撰并书
卷上
余少年读先哲理疗书,窃谓不粗卤则过密,与己所见不合,故不终卷而已。因取仲师之经,一意攻之,略窥述作之旨,又质之于治术。数十年,而后阅诸家之书,始知先哲独至之本领,悔当日不虚心凝思。从此寻绎,则至古人之域亦不难也。惜乎日暮路远,不复能与之相上下,以成一家。然亦不能自止,姑录其一二,以为后生解悟之资云。
卷上
后藤艮山
近世古方之学,以名古屋玄医并河天民为翘楚,而未免金元陋习。至艮山先生,豪然崛起,一洗从前弊风。其识见理疗,必当有迥异乎先辈者,世以为好奇非矣。盖吾医术至一溪道三氏之门,流碎残极矣。是以享元医人复转而 古,此亦自然之势也。(拙轩曰∶一部伤风约言,翁之本领在此,可谓善读《伤寒论》者。后来豪杰辈出,皆闻翁之风而兴起者,斯为吾道中兴。先生起笔,兹非偶然也。)
谷肉果菜者,正性也。草木虫石者,偏性也。故古昔养精以正性者,治病以偏性者。后人不知此义,拟以药品补精气,盖亦误矣。(《素问》云∶五谷为养,五果为助,五菜为充,毒药攻邪,此即医家大纲领。先生早标揭焉,而为他日东洞诸辈立论之蓝本。)
乱世人其气剽悍,肝胆气郁少。治世人其气游惰,肝胆气郁多。故宜以熊胆开其郁,令肝胆气达。(永富凤曰∶余征之于都邑市朝之人,比比皆然。盖太平日久,五民蕃息,金钱虚耗,奢佚日盛,则知巧之民不免病气势也。医人施治之日从这处下工夫,则有大裨益矣。)
其人有 癖而饮食减少者,譬之于人家犹廊颓厢敝,而堂室渐狭小也。故不去 癖,则胃不能振。医不知此理,欲与毒药补胃气,且菲饮食,益损精液者,不亦谬乎。凡疗此症,先驱癖,以滋味养胃气为主也。痈疽饵食鸡肉或鸡卵,能托出其毒。优于参,故治疮以饵食为专一也。(徐灵胎曰∶服药原为治病而设,并非借以生长气血也。殆是同一见。)
外感以汤液为主,内伤以饵食为主,错之则不得其治也。
赤蛙不止治小儿痫,亦治大人痨,盖痫痨皆属 癖也。此品能治癖气,妨害脾胃为下利者,兼制蛔虫。(杨氏直指曾氏口议并云∶十五以下为疳,十五以上为瘵,颇与此说合。而二氏徒用固阳滋阴之剂,更无发明。艮山特用 血荡气之药,以除腹里之 癖,其术高一等。)
痫利者,饵鳗鲡以炙干为可。
按腹自心下至脐,任脉突起者,病聚脉下故也。病不聚者,脉不必突起。老人肉脱发此证者,为近死期。
按腹心下任脉左右充满有力者为实,若濡弱不充满者属虚也。
虚惫症,唇色不淡白。耳叶未萎者,可救活也。是宜熟察。
阳气浮泛者,难认肉脱之候。先诊背部,其人每咳或喘,背上陷下者,因气逆见脱肉之痕也。此证属气胀,故名曰虚浮,不必水气也。
诊病患宜先审问曾患霉毒否,何则?今世霉毒浸淫筋骨,多元气为之壅塞者也。
病至大患目不瞬者,眼胞元气脱也。乃为反目,兆近死期。
诸病以渐成者多难治,若肉脱或有水气者不治。
凡有痛者,脉多紧弦,如太阳病头痛者是也。动与紧似相反,而紧弦者,动之甚也。动脉变迟者,正气弛而邪气未除也,如结胸脉迟是也。盖动变迟者可救,不变而数者殆。
黄胆未发前为腹痛者,多是属 癖,又有脾脏郁结为腹痛者可辨别。(《金匮》云∶谷气不消,胃中苦浊,此所以湿热为腹痛。又云∶诸黄腹痛而呕者,宜柴胡汤。此系黄胆腹痛治法。)
嗝噎一旦食进者,不可恣吃,其人原胃中虚竭,反招害。
卒中风,多系 癖塞心,故人事不省,不能活。若不塞心者,半身不遂,或口眼 斜耳。其虽人事不省,而六脉相应,手足厥冷者,一身大气犹存,可救也。
男女俱年未壮而身不了了者,多系风寒,宜调护。若缓漫经日,则大便溏,以至重症,故此证大便秘结为佳,溏泄为恶。
专发声音者多吐血,而脉不数,是不足畏。真吐血者,其脉必数急,是大可恐。
凡病不论六淫七情饮食男女,皆因一元气郁滞。故皮肤郁者,经络滞者,遂皆及腹里,犹水之凑陷地,医者先得其大纲治之为要。
霉毒沉滞骨节者,经络壅塞尤甚,故发种种变证。不可不知。
其人虚弱咳嗽久不止者,此由寒气壅表,与虚火扇肺,故咳愈甚,而肺益涸。
奔豚证有肝气兼霉毒者,有肝气带疝者,但霉毒与疝不为奔豚。古语云∶诸风掉眩属肝是也。
痉及痱之类,身体不自由者,苟健啖不运动,则脾气不能行,故四五年后必死。患此证者,宜务运动,以行脾气,庶几终其天年。名古屋玄医曾患之,善全其终,可以证焉。
水肿咳嗽甚者,必水气辐凑上部。又水气发暴咳者,为濒死。
杂病饥而不能食者有二道∶其人虽饥,闻食臭忽恶之者,虫也;但饥而不能食者,瘕也。
痿与痹易混,而详之,则痹者,主皮肤不仁;痿者,主筋骨萎软。
风邪难愈,或虽瘥复发者,不必服风药,唯以助阳气散风邪为要。
病阳虚者易治,阴虚者难治,何者?阴虚则阳益虚,如虚劳是也。故阴虚火动者,虽能食遂至死。阳虚者,脉不数而食减,是以多肉脱。故主饵食,禁灸。灸之则反脉为数,其为害亦不鲜矣。
虚劳脉细数者,脉乍见和平,则为近死期。易所谓枯杨生华,何可久也?虽缓者,不出五七日而死。
一夫病似狂,恐惧恶见人,闭居陋室半年所,后神气渐爽,而手足拘挛,舌强直难语言,心下如板筑,癖妨胀。因灸脊际,服熊胆,病颇愈。盖此证癖气妨胀,故不发狂。若癖气内攻,则精神失职,必发狂。今不然,故免此患也。
妇人脐下及任脉有块者,不孕。凡 癖所在,阳气必不行,故以艾灸资阳气为可。
父母有癖气者,其子必受之,犹如霉癞之系遗毒也。
霉毒入眼者,其始必头痛也。
诸出血后血气未复,犯风寒,则多成痨。假令不成痨,证候错杂,难遽愈。
一男子素有癖气,偶感邪气,其热炽盛,谵语烦乱。医治之,热颇解,但心下冲逆,大便秘,元气虚惫,数日不能复。余诊之曰∶癖气耳,莫为意。因使绝药,治专饵食,而精气渐复,大便快通,全愈。此证虽元气惫,幸大便秘结,故知病可愈也。
喘哮下部肉脱者,属癖气。凡癖气逆上者,多下部肉脱。
其人脉数,腹气不和者,为中风兆,宜速灸。若缓漫经日,则因伤食,外感忽发中风也。
霉毒脉数咳嗽,与劳相似,但霉毒不肉脱,大便秘结,小便淋涩。如劳,虽小便浊,不淋涩,且肉脱或下利也。若霉毒下利者,在病末殆为凶候。(按霉毒咳嗽似虚劳者,霉疠新书栝蒌汤能治之。)
诸病将死时,多见厥阴证,是必然理,不止伤寒也。
火动证病未发喘者,系下元失守,为难救。
喘哮甚者,与香效木、沉香亦可。仲景专用浓朴、杏子,此系无癖气者之治。在今世则多属癖气,故沉香、木香奏效也。余为制一方,茯苓、枳实、半夏、干姜、木香,共五味。
郁证与痨相似,但痨脉微细数,郁脉多沉,或虽见他脉,未曾至微细,是为辨也。
痨之极,有便蛔虫者,有下肠垢者,皆为濒死候。凡旧病羸劣吐下蛔者,皆濒死候。不止痨也,仲师厥阴所论为有旨。
劳发白疹者,多在胸膈而不在面部,此热气熏蒸,津液外泄也。其理与元气衰卫气失守绝汗者,同为恶候。伤寒发白 者,邪气从 而解也,故为善候。然宜与他证并看而决之。
蓄水者,阳气郁于中焦,上下不相和,故发烦渴,如五苓散证是也。
狂证以白虎汤治其里,以艾灸治其外者,此白虎消肠胃之郁热,艾灸散荣卫之郁滞,即寒热并施,内外兼攻之妙用也。(狂症者,灸心俞、患门、三里数万壮得效。《扁鹊心书》云∶一人得风狂已五年,时止,百方不效。余为灌睡圣散三钱,先灸巨阙五十壮,醒时再服,又灸心俞五十壮,服镇心丹一料。余曰∶病患已久,须大发一回方愈,后果大发,一日全好,是亦同揆。)
霉毒壅塞经络者,患疟或痢之日,善驱除其邪气,则宿毒并去也。如他痼疾亦然。
妊娠与血块易混。然血块者顽固沉着,无发扬之势。妊娠者,凝结温然,有润泽之气。
又讯之于妇人夜阴快寝后,小腹勃然突起者,娠也。又乳头黑者娠也。(妇人经闭者∶乳头多黑,故难一定。贺川氏《产论翼》有详说,宜并考。)
后世以黄花、人参、为补涩邪气,误矣。今痈疽痘毒专用黄 者,其毒自里达表也。人参亦同。(古方用黄 主表达非补气,人参亦主滋津,故柴胡泻心方中用之无嫌也。)
本邦人性刚悍,不喜甘味,若强食之,则泥恋生气滞。西人性柔弱,喜甘味,故药方甘草分量每过于邦人。譬之于病患犹元气虚者,虽服人参多量不泥,在壮实者忽生闷也。昔者今大路一溪翁悟此旨,专主顺气,常用香苏散,而至甘草不用,匙以指头排散少许尔。(按香川修德顺气说。世以艮山先生为滥觞,殊不知先生实本于一溪氏也。盖当时升平已久,浩然气皆馁,于是有顺气之说。盖万 以根于气也。)
求嗣法以温腰为主。故灸腰眼穴效,浴温泉亦效。
妇人有血块者,虽怀孕,临产时或难分娩。(拙轩曰∶一种有横骨狭隘害分娩者,非手术则不得治,不可有知。)
一妇人腹痛在脐上一寸许,按之惕然彻痛,脉数,乃断为内痈。饵以鸡蛋,服以黄、薏苡剂,后十日,大便果下脓血。
暑邪概自汗出,故难有表证,不枵发汗剂,与白虎汤类可。
狂证在妇人难治,霉毒在妇人易治。(妇人因瘀血发狂者易治,在男子发狂虽轻者不易治。)
四苓散加汉苍术治雀目屡效。雀目多属疳,因治疳方中多用此品,亦能奏效。(拙轩曰∶《眼科提要》云∶四苓散加苍术,更加夏枯草一味,治晚盲极效。)
戢菜能治结毒骨节痛,但其臭恶不易多服耳。
余每称心小胆大之语,以为医家吃紧。(先生之术,固创出前贤。然先根底医经经方,而复致力于思邈诸子。故其于大疾沉,自然游刃有余矣。)(拙轩曰∶读此条,可谓名下无虚士也。)
黄连性燥,虽浸水出之必干。黄芩性润,虽去水犹湿。故知芩连同治痢而各异性也,治呕亦然。
诸疮内攻为水气者,与赤小豆汤。热甚者,与大连翘汤效。
病患虚里动甚者,多遗精。(陈修园以龙胆泻肝汤治梦泄,曰以肝实而火盛也。沈芊绿曰∶当先治其心火而及其余,宜黄连清心饮,亦与此说相发。)
大病后表气薄弱者,偶感风冷则卒厥,此虽在夏月,属中寒也。(李挺曰∶中寒冬夏同有之,旨矣哉。)(拙轩曰∶与古人霍乱四时有之云者同。案俱皆理到此言,足互发明。)
疟与痢同因而异其位∶疟邪在表里间,而痢邪即着肠胃。故疟在外易治,痢在里难解也。(《医说》云∶暑毒在脾,湿气连脚,不泄则痢,不痢则疟。而艮山能发其理。)
噤口痢者,毒瓦斯剧甚,自肠中熏蒸胃口也,急与承气汤下之为得矣。若失下,腹濡口噤者,宜独参汤。
膈、噎、反胃、三者,同病也。但反胃者,胃中不和,饮食难化,或朝食暮吐。膈噎者,胃管萎 HT 无润,谷气不能下,或 癖壅闭胃口,饮食为之妨害。故反胃反在壮年,而膈噎多属其人屡患喉痹者,多为膈噎,此因喉痹气管耗损,津液失润泽也。壮年者可治,在老人难治,何则?胃气衰弱,胃管硬强,譬之革囊,犹水渍火焦,则缩不能容物也。
膈噎与鼓胀同因属 癖也。癖气横梁,腹皮为之膨胀者,鼓也。癖气潜匿,腹皮为之陷没者,膈也。二病俱系精气不振,腹里失润泽也。
凡长病面部肿气俄减者,阳气下陷也,不可忽诸。
其人气血凝结,腹里生郁热,水谷之气渐蚀以为羸瘦者,名曰劳瘵。此不必虚乏人,虽壮实者往往有之。
喘急有因奔豚者,此癖气上侵心肺也。(按三因息奔汤能治此证。)
喘家其证虽剧。甚多无害于性命。若伤寒卒中诸急病,或缓病咳忽止但喘者,有不测之变,不可轻忽也。
积年苦头痛者,多属癖气,如偏头痛尤然。故癖气在右则右痛,在左则左痛也。
丹波一妇人患腰痛三年不愈,食干过腊鱼有效。(按恐是血沥腰症,花冈青洲治痿证,亦用干过腊鱼末,宜试。)
痛风与香港脚同因。而痛风其邪浅,香港脚其邪深,故其愈亦有迟速之别也。
方今所行香港脚,即《千金》、《外台》所谓风毒香港脚也。宋元以来所谓香港脚,即今所行疝气也。(后藤徽曰∶吾邦往昔风毒香港脚消熄无行,宝历以来,流行复煽,是以先子有此说。)
中风偏枯,多因癖气壅塞经络,气不能外达。故癖气在右则右枯,在左则左枯也。
中风口眼 斜者,因正邪分争之势而血气偏胜也。故 斜在右则病则左,斜在左则病在右也,如半身痹痿者,亦同此理。
遗精多因肝胆气郁,又有因疝者,其证概腹中拘急,梦里精水激动而漏出也。其人虽每夜有之,反无脱阳之患,与构精者异。(拙轩曰∶论病精细,近今世人多有此证,真无大碍。)
小儿疳证,目盲,而其病愈者,与霉毒耳目鼻自毁,而毒解者同理。
妇人怀胎,则脏腑向上,故气多塞。紫苏能疏通其气,是以妊娠方中使用此品也。妊娠有水气者,紫苏大腹皮尤效。
按∶当时传艮山先生术者,京师有香川修德、山胁尚德,浪华有市濑穆,伊芳势有山村重高,备前有赤泽贞干,家着户述,不乏其人。而后来私淑先生者,以筑前龟井鲁为最。曾着《病因备考》,补翼其说。又赋诗云∶长沙太守元儒绅,述古兼医百世人。直指经方归易易,谁家私说言断断。枢机何用烦汗简,糟粕须知耻刘轮。卓乎艮山藤老子,才良仁术足相亲。
北山友松
友松胸宇洒落,以旷世之才,授闽医之传,善得法外之法。故治术别开生面,自有神识迢迈,触手生春之妙矣。
友松尝善象胥学,又从禅僧化林学仲景奥旨,就戴曼公得《内经》、本草精蕴,既而谓皇朝医风亦不可不研,乃师小仓医员原长庵(冈本玄治高弟),遂大成其业。
虚劳有直肠疼痛大便难,或发痔漏者,此皆系肺大肠损伤,为难治。(常屡诊虚劳者,发此证颇多,而百无一治。古云肺与大肠为表里,理或然。)敛血品以牡丹皮、荆芥、蒲黄各炒黑为奇。(本邦妇人套药皆炒黑为用,即此意。)
阪本人年五十所,郁郁不对人,饮食减少,颇如劳瘵。先与补中益气汤,后以九味清脾加葳蕤得愈。凡开达肝脾之郁塞,无若清脾汤。若逢肝脾郁塞,以认此汤主治为要。
一妇人三年不语,一月内或一二言耳。乃以为脱营类,与人参养荣汤,易裘葛而愈。
盗汗不止者,九味清脾汤加地骨、鳖甲、椒目奇效,当归六黄,加地骨、防风、桂枝、黑姜、椒目亦效。椒目能敛汗,古人尝论之,今忘其出典。(香川修德药选论椒目效最详,悉宜参考。)
一男子得病,其证类膈噎。友松诊之,以为心脾肾气不足,胸膈无润泽,故食饮不能下。与八味丸料,加蒌仁、贝母、陈皮、缩砂,兼用金匮大半夏汤。(参五分至一钱,时用参附汤。)
霉毒头痛久不愈者,柘榴皮酒煎服忽差。盖此证医误以风药发之,故柘榴皮涩之则愈也。先醒斋头风神方亦效。(土茯苓四两,金银花三钱,蔓荆子一钱,玄参八分,防风一钱,天麻一钱,辛荑花五分,黑豆四十九粒,灯心草二十根,芽茶五钱,河水井水各一钟半,煎一钟服。)
某生胸下上脘边突出,气急烦闷,与异效散加椒目愈。又目疮,(俗称女波津古一名女保者。)用升麻葛根汤加椒目效。
友松以养荣汤或左归丸料,治虚羸,专视十指爪甲血潮之多少为消息。盖辨血色之好恶在爪甲,不可不知。(老医传云∶诊脉毕,宜以指按病者爪。按之白放之红者吉,虽久病可治。
放之红不复者,虽顿病甚凶。香川修德行医言,亦载辨爪法宜考。)
呕吐膈噎食不下者,半夏、浓朴汤,加海浮石、枯矾效。
乳肿属气滞。乳汁不通者,四物,加王不留行、穿山甲效。
霉毒为残害者,主小柴胡汤,随证加减多验。(按医纲小柴胡汤加草龙胆、黄连、胡黄连,治旧下疳疮。忽头痛发热自汗,撮要小柴胡去大枣、生姜,加山栀、龙胆草、当归、芍药。
治肝经热毒下注,便毒肿痛,一切疮疡,或风毒恶核瘰,此类颇多,宜考。和田东郭曰∶凡霉毒有热者,先不解其热则不愈,此即用小柴胡汤之旨。)
土佐翁 (谓长泽道寿。) 隐栖西山,一日诊京师商人痈疽曰∶宜日服人参五钱。后五日诊曰∶未见参效,恐不治。病家告实曰∶服参一日不过二钱五分。翁曰∶贱命重财,无益矣。苟欲生则服参,宜今日五钱,明日六钱,又明日七钱,渐次相进。商如其言,七日病果愈。友松曰∶用参将息适宜,可谓得补托之真诀矣。
土佐翁着《医方口诀集》,三日而成。有马氏凉及手写《证治准绳》全帙,以谙记其卓识,笃志可并称。
治头痛,薄荷、石菖、葛粉、川芎、白芷,五味细研,蜜炼服效。平常患头风者尤妙。
杂着化痰丸如白刀豆,以治痰妙。风痰结心包健忘者,无不效。一僧疫后患此证,服之速愈。
过服石膏下血者,补中益气汤加肉桂、干姜效。
妇人下部水肿,或小便不利者,枯矾细研,以涂涌泉穴及指头,则尿利肿消。
痘疮以日数证候变者,其理与伤寒传经同属疫气故也。宜知元气旺衰,邪势剧易为要。若徒执黄、当归、人参终始疗之者,不足与论也。(按隋唐医书皆以痘属疫,迨宋元胎毒说起,其理遂晦,先生特阐之,可谓卓见矣)。
疫证舌上白胎者,热入腑也。赤烂干燥者,热入脏也。张氏舌鉴论之为确。
张景岳制人参胡椒汤,为有深旨。凡极虚者,附子反走散元气。故与附子则脉却伏结,不可无此汤之设也。
一妇人喜唾,数日不止。医以为虫积或虚冷,治之无效。余以为郁,与正气天香汤,速愈。(疫后喜唾不了了者,一老医与大柴胡汤速效,是亦属郁者。)
《准绳》伤寒门伤寒类伤寒辨,学人宜熟读谙记,使门人各书写一通。
妇化医某始疗病,每服药重七八钱,甘草分两尤多而无效,人皆以为庸工。某曰∶吾过矣,国人比之于唐山腹力颇弱,故不能中肯綮。便减其分量,杀甘味以为之,无不百中也。
治病必求其本,乃往圣之模范。随证而施药,是后学之应用。及治四时伤寒,各随其类,岂可局于区区论说哉!(医家宜当之羹墙。)
明太祖论徐达曰∶更涉世故则智明,久历患难则虑周,吾业最为然。(以救己之心,推以救人,所谓现身说法。诚千古不磨之论。)
夏布政字正夫,未尝以淹屈降志,尝曰∶君子有三惜,此生不学一可惜,此日虚过二可惜,此身一败三可惜。余续之曰∶有善不作四可惜,有过不改五可惜,老来怨天更可惜。
《骨空论》曰∶厉风者,素刺其肿上已,刺以锐针,针共按处出其恶气,肿然乃止。常食方食,无食他食,按常食以下八字,为治难病之妙诀,不止厉风。故余一生以为治病药食之准则矣。又按张氏注云∶食得其法,谓之方食;无食他食,忌动风发毒等物也。此说未是,方食即谓方宜惯食之物,他食即谓所不常食之物。言食膏粱之人,试以淡泊则恶;茹藜藿之人,试以美食则伤食,不唯却其病,反生他病。
东垣《辨惑论》当为一卷,今别有二卷者,恐系后人之手,何则?举补中益气以至暑伤胃气,即说正月以下三四月治法。肺以下至脾胃虚,即说五六月治法,下之至内伤辨,皆属九月以至十二月之治法。一意到底,不可为二卷者昭然。
李氏辨内外疑似证最精矣。且如气少气盛辨,益于后学不为鲜。然至内外相兼者,李氏说未为尽,宜涉猎古人书以补其阙。
下元虚损,精气枯槁,人外感风寒,颇似温疫者,或宜先补虚,或宜先发邪,或宜补泻相兼。此际医最可苦心处,固非笔墨之所尽焉。
《医药纲目》别为一家,与他书体裁自异。钱氏论小儿亦自一派,据之不为可,不据亦不为可。(拙轩曰∶有明一代医书之多,汗牛不啻。所谓类比 者居多,戴复庵、吴有性、陈实功之外,仅仅数家耳。《医学纲目》亦庸中之佼佼者,此言有味。钱仲阳之于哑科,颇为大家,然见为一派,真是有识之言。)
疗伤寒知去路来路为要,或表入里,或阳转阴,或前在某位,后进某位,或始终一位。
审之以处方,思过半矣。喻昌曾辨之,可就见焉。
余常主实学示子弟曰∶经络脉说不可不知,而深拘之则反失于实用,学人固不可无取舍之见。
余不喜讲说,唯正月初八祭神农氏,使门人讲《上古天真论》耳。(其说曰∶听讲义鲜益其效,不若熟讲百遍,盖在心悟。此可以为世医信耳不信目之戒。)
余晚年读本草日夜不释手,故其用药虽一味无赘品。
余疗南源悦山高泉诸僧,皆用大剂何者?西土人比之本邦颇浓肠强胃,非轻品所敌。风土人物之异,不可不知。(西土医诊病直记其药按以与病者,病者购之于药铺以服之,故其品剂量适,正与邦医轻剂射利者迥异。)
甘麦大枣汤,治产后似邪祟者奇效。(按∶所谓如有神灵者也。)
伤寒壮热烦渴,小便赤,不大便七八日,舌燥目赤,时闭乍开,仅啜粥汁耳。一医与清心温胆汤去香附,加辰砂、淡竹叶、而谵语益剧,脉伏不应。因与白虎汤合黄连解毒汤,诸证自若。乃煎人参三钱,黑姜一钱,兼服之脱然愈。(按∶此与吴有性承气加人参合辙。)
建中汤入口则痛乍止者,甘以缓急也。甘草粉蜜汤治心痛,其旨颇同。膈噎服蜂蜜,一旦纳食亦同意。大半夏汤之于蜜,不过此意矣。
张仲景一书,炳如日星,亘千古不可磨灭,熟读者知其意。(当时医多读《素》、《难》不读《伤寒论》,故发此言,以示为万世理道之神书,救人之秘典也。)
《内经》终始一言以蔽之曰∶亢则害,承乃制。(经云∶知其要者,一言而终。不知其要者,流散无穷。可谓真知其要者。)
东垣本于《内经》阳气清净则四维收之意,制补中益气汤,深得经旨矣。在本邦土佐道寿善研究其意,故治脾胃手段最长矣。
罗氏曰∶七分内伤,三分外伤者不治,是善得李氏之意者。
治疗之法,先泻后补为易,先补后泻为难。
丹溪斥《局方》者系救时弊,门人戴氏专用《局方》,其意可知矣。
古林见宜疗纪州熊野山中农夫水肿,服药良久无效。因加青芋于方中,又以之为朝夕餐而病愈。盖其人生于山中,以此物为常食。而偶出于浪华请药于众医,禁忌亦随严。故脾胃失常度,药力不能达,是以施方宜之术也。
咽喉痛颊肿及呕哕者,小柴胡汤连翘各等分服之效。
水气不论新久,欲持脉不能遽举手,或欲按足跗不能伸脚而微喘者,死证也。肿气一旦减乍复者,亦不治。
淋疾与五苓、平胃、泻肝诸汤。茎中涩痛甚者,补中益气汤加蒲黄(大)、五灵脂、金银花效。(按∶内注下疳远年不愈者,与此汤亦效。)
常诲初学用零纸书古人医案,各处其方,以得其当为上等。
凡方证虽相对,分量有不过及,则不能奏效。故葛可久损伤病论大黄多少至密矣。况如中气卒厥之于人参,阴虚之于龟板,其多少不可不最密矣。
友松治肿胀用补气养血汤,十愈七八,盖此方不用利水品,而肿胀难治者,间奏大效。
其意在专治胀也。
一医生读喻氏《寓意草》,友松闻之曰∶喻氏之书不无益,然以之为治疗之模范,恐为下工。
呕逆诸治无效者,及诸呕吐不能服药者,与旋复代赭石汤效。盖此方人参、代赭相伍为妙用也。如白通加猪胆汁汤,其妙亦在附子、猪胆相伍也。
闽人化林老汉传治眼暗失明,用鸢首霜,此理高上可玩味。
摄津池田有一奇病,其证两脚酸疼,渐肌肉削小难屈伸,遂成痿,俗名曰池田病。此病他人间患之,而皆受之于池田云,友松与独参汤愈。
八味丸为转胞之套剂,而服法非逐次增分量则无效。此即益水源之意,宜三钱至八钱为妙。
小剂药量时不无效,《医学正传》有其说,汪认庵亦论之。
积气气郁,或夜中发热等病。有发止者,详其由有患疟者,虽数年后兼用阴疟丸。则奇中焉。
闽人传治贫窭消渴,水中腐木一味为散服。又治头风,鸢头霜烧酒服。友松治一武弁两眼旋动,与鸢头灰。盖扩充此意云。
凡用滋补滋阴药,方中无陈皮、半夏、木香、砂仁等,则不能达药气,此理尤不可阙。
(按古人黄 建中汤加半夏者,即此意。)
方者法也,如毁旧屋而建新屋,故使方而不使于方为要。假令如以中风方治咳嗽是使方也,若以风药治风,以咳药治咳,是不使于方也,况索病根而治之,诸证不治而自治,乃上乘法。
下部肿与防己茯苓汤,上部肿与茯苓补心汤,并奏效。妇人肿气多属血分,防己能入血分,故多效。若属气分者,茯苓、泽泻为主。若男妇阴虚为肿者,六味地黄丸加附子、防己、苍术效。又肿病元气实者,大承气汤为丸用之效。
《证治要诀》为必读之书也,如藿香正气散加木香以为一方之类,其意尤可称。江州坚田村北村道卜者,年可六十,患中风,京医几岛氏疗之无效,因延余。余诊曰∶欲速愈,则后三年必再发,以至不治,若不欲速愈,则十五六年当延其寿,二者请选之。病者曰∶荏苒弥年,何堪其久,愿速愈以谢朋友。乃作异功散,加乌药、白芷、青皮与之,服五十贴全愈。后三年果如其言。门人矢岛安节问缓治之方。曰∶十全大补汤为得焉。
友松在北村氏家隐几而坐,一女子将请诊。请诊,望见叱之曰∶汝妒心溢面,可深恶。
女子赧然谢服。因语曰∶汝神彩甚病矣,苟有悔心,余善疗之,即与药而愈。盖此女嫉妒多年,夜则穿户窥隙,颇如狂人。而友松一见洞视,人服其技云。
阪阳老医问起死回生之方。答曰∶方无灵,唯求其本耳不言其他。
凡病虚实难辨,补泻难决者,能察其脉证,审脉可据,与证可执。而从其确者,则治法庶无愆矣。
江州北村左太夫虚羸不食,一日气息淹淹将绝。急延林市之进诊曰∶血脉衰弱不绝如缕,庶几万一耳,乃作剂。仅用人参一分,龙眼肉一个,众皆危之。翌朝来诊曰∶证候如前,而毛窍稍塞,肌肤少和,是脾气旺肺之机,乃可望生。因倍人参、龙眼肉与之,果愈。友松闻之叹赏曰∶极虚者投大剂纯补,譬如灯火将灭急灌油,不减何俟。林氏可谓得补法之蕴矣。
浪华菱屋素闲,年六十余,形羸不食。其初得之于伤食,诸医治以香砂六君子汤、七味白术散,无效。友松与异效散加汉当归,三二贴而愈。又金田铺某女不欲谷食,唯食他物,诸治无效。乃与四物汤,加人参、白术、橘皮而愈。门人问其故,曰∶脾胃血液虚则枯燥不能食。
汉归味甘,能益脾中之血,是以为进食之剂也。经曰∶手得血而能摄,足得血而能行,肝得血而能视,据之则肝云云下当补胃得血而能食一句。
大七气汤治妇人久咳不止,其意可味。
瘫痪经年者,一旦忽然手足动,目睛爽,即急变候。
久病及大虚人,尺肉脱者,及指头不能急屈者,多不治。(片仓鹤陵曰∶凡病患肌肉柴瘠者,手腕后肉脱而形匾,医握其中央指头将相合者,不问何病为死候也。虽饮食如故,此游魂之假息耳。劳瘵之病,累月后必见此候。唯伤寒痢疾香港脚后有此候者,往往愈,盖本于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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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脉要》旨在颐生微论,不可他求,唯本草揭脉处亦可并读。
痢疾呕哕诸药不入口者,黄连一味小剂服之,药食共得下后见蛔证,因前方合大七气汤与之,此法本于薛氏治太宜人案。
友松所着《医方口诀集》,纂言方考等首书。读之深知学术富瞻,游刃有余。独至北山医案,徒摹仿古人,局守法度,终乏高逸之气。学人读之可,不读亦可矣。
和田东郭
复古之医术以吉益东洞为最,东郭出其门下,独不奉其衣钵,别成一大家。盖譬之兵家,东洞医如韩信行军,背水绝粮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东郭医如李靖用兵,度越纵舍,卒与法会。
各有其长,不易优劣。学人于此处着眼,庶几得二家之真矣。(拙轩曰∶古人往往以兵家之事拟医术,先生以韩信李靖评二氏更妙。)
病瘫痪肩 骨开脱如容五指者不治。又握掌不开者不治,开而不握者治。
《证治准绳》论婴儿尤精,足以见王宇泰之苦心。转胞六味丸治验亦可玩味。
病转胞脐下有块,其形圆者治。若扁如柿核者不治。此证以八味丸为套法,而四逆散加附子,抑肝散加芍药亦奏效,不可不审。
水气不虚不实,其肿光艳者,鲤鱼汤为得。
水气入胸膈,及肩背拘急如束缚者,为犀角的证。
一角能治水气上冲,故用之香港脚冲心颇效。
打扑有似瘀血冲心而否者,曾睹山陬一妇人大损伤,精神昏愦。腹中如杯盆者,迫于心下颇闷乱,脉息仅不绝耳。余作走马汤与之,服已须臾,烦躁,吐泻清水数升,霍然而愈。故知不可慨为瘀血而治也。
油风多用大柴胡汤而效。是宜治其腹,徒不可泥其证。(华冈青洲治此证,以大柴胡加石膏汤,曰油风多属肝火,亦同见。)
每称东洞曰∶先生治足委弱不能步行者,与桂枝加术附汤,兼服紫圆速愈,可谓妙矣。
(此上焦得通,津液得下之旨。东郭夙入其室。)(拙轩曰∶青洲翁疗梅疮结毒,顽结难愈者,用桂枝加术乌汤,兼用消毒丸,应手而痊。盖从此处脱胎来。)
一妇人年三十有五,背脊佝偻,身不能动摇,足屈而不伸,脉沉紧,其形如十岁许儿,即与理气汤,兼服紫圆,六月后与慈菇汤,脚伸病方愈。
桃花汤治痢病便脓血极效。盖初起与之无益,其期在热气稍解,脓血不止。论曰∶二三日至四五日其旨深矣。
余常用桃花汤为散,白汤送下得效。若少阴病形悉具,特便脓血者,以真武汤,服桃花散亦可。
世所称中风多因 瘕为偏害,宜诊腹以处方,故大柴胡汤加甘草,抑肝散加芍药等,能治此证。其他如手足痹痿痹,亦世医徒拘其证,不察其因,宜矣不得其效也。
一老人痰喘气急有 瘕,细柳安以为劳役,与补中益气汤,痰喘益剧。余诊曰∶此人性豪强,壮年起家,故肝郁生症,加之水饮聚结以为喘急也。乃与宽中汤加吴茱萸,病安后感寒为下利,因与真武汤利止,以四逆散加薯蓣、生 全愈。
一男子犯寒夜步,因感冒短气,手足微冷。医以为中寒,与四逆汤,服后短气益甚,咳嗽面赤。因与越婢加术苓汤顿愈。
病者目赤眼睛不转如鱼目者,为难治之候。
病患不论缓急,将诊之。宜隔床望见其形气,形气缩小,神彩枯瘁者,死候,不必持脉而知之。
脱证误与攻击药,则爪甲忽失光泽,不可不知。
神阙脉亦为治诸病要诀。按之沉小不移者,形体虽虚,为实候,宜攻之。若浮芤无力者,为虚候,如水分之动亦同之。
伤寒舌圆浓者,又薄小者,皆为恶候。又始终白胎不变者,亦为难治候。又浓者赤者,皆为虚也。(卢不远曰∶伤寒可以神舌识病。则风暑燥湿,恐亦有定法。此言诚为隅反矣。)
脐下悸,按之与呼吸相应者,病患虽危笃,其死有间。香港脚、劳瘵、湿毒三病,当脐上五六分任脉外各一寸许,不拘左右必有动气。香港脚则弦急,劳瘵则虚数,毒则无定形。
凡大病眼中爽者恶候,不了了者反有生意。劳瘵及杂病眼神与病相应者为佳。
诊大病鼻梁亦为要诀。医书徒论明堂而不及此,为阙典。
腹胀攻下无效者,有漫游散气。则顿愈者,此因心下素有积为胀满也。(按《灵枢》云∶夫胀者,皆在于脏腑之外,排脏腑而郭胸胁胀皮肤,故命曰胀。东郭所论,盖斥此等之证而言也。)
石膏非大剂则无效,故白虎汤、竹叶石膏汤。其他石膏诸方,其量过于平剂。世医不知此意,为小剂用之,譬如一杯水救一车薪火,宜乎无效也。(拙轩曰∶此言甚好,伤寒诸方之石膏,则剂可大,而服数不可多焉。至杂病,则非大剂决不能奏效,放胆用之而益可,况今医人恐石膏殆如蛇蝎噫。)
感风寒咽喉肿塞,药汁难通者,作驱风解毒汤加桔梗、石膏冷服,极效。(拙轩曰∶此证小柴胡加桔梗、石膏,亦奇中,青洲翁曾用之。)
伤寒大热烦渴谵语,欲饮水数升者,固为白虎汤、承气汤的证。而又有假热者,有水邪者,故真武汤或犀角、生 类。有时为市医者,宜审脉证谛腹诊以决真假矣。
伤寒面合赤色者,升阳散火汤、犀角汤 (《医学纲目》) 间效。若服之二三日不愈者,多为戴阳难治。
治疗有先后之序,紊之则无效。一病患足心至胯间烦热,日夜数十发,殆如有火往来。医以为香港脚,治之不差。余诊之,脐右以至少腹磊块应手,此属燥屎,因问其大便曰不通。乃作调胃承气汤与之,燥屎悉出而后治其香港脚,诸证全愈。是其明征。
疝阴囊肿大与治疝诸方不愈者,与半夏浓朴汤加犀角速效。又经闭与逐瘀诸剂不治者,与安中散、抑肝散等得效。是皆欲得南风,必发北牖之理。医不可不知此活手段。
小儿慢惊风及中暑者,其口为如笑者必死。
因毒瓦斯而声哑者,加喘气则多死。
吴氏所论疫京师十年前大行,其后绝无。盖疫者年年异其证,而发于柴胡者多。则募原说不为无理。(仙台工藤周庵着救瘟袖历论,因时运异证。亦可参考。)
霉毒家口中烂、耳鸣、咽喉腐蚀、头痛、肩背痛、声哑、吐沫、齿断强直,八证者,皆系轻粉毒,宜详之。
天庭色衰者为虚,色盛者为吉,色痿有皱纹者为难治,日月额凹陷者死,失色者为难治,无生气或羸脱者死,耳痿失色者死,发际有白点者死,面冷或鼻冷或少商穴冷者死,额上冷者死,此皆望色决死生之要诀也。(按∶《医学正传》小儿门汤氏说云∶山根若见脉横者,知两度惊。相书鼻为山根,山根有疾,尤非佳兆矣。然东晋谢安、北宋刘贡父俱有是疾,一则德望盖世,一则博识该览。居一代诸贤之右,亦不可拘物理小识云∶小儿乳哺时母有孕,辄眉心黑泄泻,据之则眉间亦可精察。)
胁下引背脊痛者,多属畜血,不可概为悬饮。
世所称脓淋者非淋,即《外科正宗》蚀疳也,宜解毒剂。
急喉痹秘寒不能饮下者,与苦酒汤效,或平素患咽肿者亦效。一男患咽痛,后元气衰乏,下利咽肿而燥,难言语者,与苦酒汤,初痛楚不能咽,后快通愈。
病患绝脉者,暴出为恶候,微续为佳兆,不止脉如厥逆亦然。
治病求本为要。譬如鼻痛、耳痛、耳聋,徒为耳鼻之治,此即舍本执末也。为医者宜认其所以然而治之。
用方以活变为主,某方治脱肛,某药主下血,概用之者,不知活变也。一方以应万病,万病以归一方,是谓活变也。
心胸痞塞,用芍药、甘草类不应者,半夏浓朴汤加芎,轻其剂量而服之则效。(拙轩曰∶如此条所言东郭翁极得意手段,玩味有余,下条亦然。)
泄利与附子剂不止者,钱氏白术散奏效。此理可玩。
一妇人羸瘦盗汗,下利十余行,腹中拘急如摸罗网,不欲饮食时喘者,与真武汤愈。
伤寒与下剂,以其脉沉实沉紧为的也。(此语非大有见识,大明脉理者不能道,诚与仲师用承气之旨符合。)
病患有心下痞硬,腹中拘急而遗精或漏精者,概为下元虚治之,则痞硬益甚。先治其痞,则遗精亦随愈。
病咳血心下有水,左肋及胁下拘急动悸者,与柴胡姜桂汤加吴茱萸、茯苓愈。此治腹而血自治也。(拙轩曰∶翁之用四逆散、柴胡姜桂汤、八味丸等,纵横颠倒,变化无方,实极得心应手之妙,他人不可及也。然精思求之,岂不得其仿佛乎。)
诸疮内攻,及香港脚上冲,与木瓜、吴茱萸、犀角等无效者,四物加黄柏、山栀子,或四物加浮萍能治之。盖不制水湿而治血虚,最是上乘法。
生地黄能治心下痞硬,干地黄亦然,但其效不如生耳。
京师一时咳嗽大行,有人患之,诸药无验。荻野台州以为下元虚,与八味丸不应。诊之左肋拘急,因与四逆散加吴茱萸、牡蛎速愈。
一妇人数日自汗不食,脚挛急,脐下有块而痛,其状颇似蓐劳,众医治之不愈。余以块为主证,与安中散,块渐消,汗随止,全愈。
久腹痛者,徒禁浓粱而不减饮食,则虽方证相对,更无效。
腹痛发呕吐者,不详其因而治之,则误人不浅鲜,因者何?曰积聚,曰停食,曰蛔虫,曰水饮,曰瘀血,曰肠痈是也。积聚心下痞硬,按之则反胀。停食心下濡,按之如空,蛔虫按之指下有气筑筑然。瘀血多在脐旁及少腹,按其痛处块应手。水饮其痛游走不定,按之则鸣动。
肠痈多右腹,按之左右异状。且手足痛处则必觉润泽,右足挛急,小便淋沥。余多年潜心辨此六者,无有差忒。
风眼痛剧者,与紫圆六七分大下之即效。(拙轩曰∶专门眼科曾有此快活手段耶。)
霉毒热甚者,以清解为主。若解发不彻,则多为沉痼废疾。此法医书未说及,为可深惜矣。
偏枯证有治不治之辨,病者握手者决不治。试使握手仰卧,则其手必开,复起之则如故,是为恶候。
禁口痢者,胃口至胃中多畜水饮,故水分动气甚。附子理中汤加粳米,或加薯蓣、生效,又将生鸡肝入酱煮熟取汁服之。
掘河丸太街一富商女年十八,患麻疹,其状细小,欲发不能发,隐隐于皮肉,大热如火,呕逆,水药不能纳口。余以为热毒内攻所致,乃与调胃承气汤,病阻不能服。因延田中信藏诊之曰∶余有浴法试之,家人疑议。余曰∶药不能下,施之而可。信藏乃以清酒和热汤盛之于盘内,使病者沐浴其中,须臾出之,温覆取汗,则呕吐忽止,疹悉发。(拙轩曰∶魏氏博爱心鉴水杨汤浴痘儿之法,与此条同巧异曲。)治痘法以辨胃强弱为要,虽有下利、烦渴、寒战、切牙等证,胃气强者可治。补泻之分,全在此一途。
老人顽癣,多因血液干燥,湿热熏肌表。故温清饮为的治,或加浮萍佳。
香港脚动气甚者,四物汤或效,盖以水分动为标准也。
哕逆属胸中者,主橘皮、竹茹、丁香。其属腹中者,主附子粳米汤,合甘草干姜汤。若有水饮中气虚者,主香砂六君子加芍药也。
产前后口舌赤烂 痛者,实者以麦门加石膏汤,三黄加石膏汤为主。在虚实间者,以加味逍遥散为主。极虚者,以附子汤加当归为主。若赤烂生白点者,为恶候。加下利者,为不治。
诸病其脉时时变易者,属痫也。
余曾谓芍药缓肝,当归润肝,川芎疏肝,生地黄泻肝。其能各异,而要之不能出肝分。
卒厥人趺阳脉应手者,为恶候,何者?胃气脱则趺阳反鼓动。宜审其神气有无,吐与利证异而因同,医当晓其理。
诸病凝结心下者,多属肝气。疫证亦多挟肝气,宜察焉。
赤游丹毒不早下之,则内攻为走马牙疳,宜凉膈散加犀角。
霉毒上攻,头上肿起为凸凹者,属火证。宜温清饮,霉毒动生火,不可徒为湿而治焉。
久病患左右偏卧者,一朝忽得自由卧,则死期在近。
池田瑞仙 (锦桥) 诊痘甚粗,如不用意者,或人问之。曰∶诊察过密,则反失真。其妙存于目击之间,譬如睹刑人之就死地,虽刚强者其气馁,憔悴之状,在过眼之间,若熟视久之,则其形气与常人无异矣。余治妙法大王臣菅谷中务卿男,啖柿果伤胃,发大吐泻,四肢厥冷过肘膝,换数百方治之无效,束手俟死。余望之形容自有生气,因与理中安蛔汤,忽苏息矣。
是前医则熟视刑人也,余则一见于道途也,可谓瑞仙真得实诣者矣。
患 囊者,足痿就蓐,则多不治。
结毒入眼瞳人陷缺者,为用汞剂之的,非他药之所治也。消息与汞剂,则瞳人圆满复故。若不圆满反紧小,神水流散者,不治。
因结毒成聋者,成青盲者,成声哑者,皆不治。但聋耳有所少闻者,远房服药,则愈。
服轻粉口中腐烂者,石榴皮、松脂等分煎服效。
凡与粉剂者,先与泻火药,而后与之为佳。此与疗打扑者先行拆水,而后服,酒奏全效,同一理。
会阴打扑小便不通,但少尿血者,与桃核承气汤。若不瘥者,与大黄附子汤一帖,用附子二钱为佳,服之小便快利血止为度。又因证可与八味丸,是真藤元志试效方云。(拙轩曰∶会阴打扑其证剧,并尿血涓滴不通苦闷者,内用甘遂、大戟峻剂,外施导水管,不然无救法。
此条所言,盖属缓证。)
癖逼塞胸膈者,脉异左右,癖之所在,其脉必涩,癖之所无,其脉必数也。又有其人常脉迟,因癖而为动数者。
癖人横卧有下癖而眠者,有上癖而眠者。审之其下癖者,必因胸中冲逆甚也。
舌色纯红而柔软,其形失常干燥者,为参附所宜与之。舌色不变者,恶候也。若无汗谵语烦乱,舌上焦黑无芒刺干裂成皱者,亦为附子所宜。盖此证其脉虽浮洪或弦紧,必无根抵。与附子,病势缓则脉必见虚候也。盖舌纯红者属阴虚,而焦黑者属虚火也。又有证具阳候而舌上反无胎润泽者,为恶候。若此证必胸有所闭塞者,与药开达心胸,则舌上生胎也,为佳兆。又虽与药制之热愈炽,胎不更生者,为不治之证。又服药后,舌胎一去其色不和者,有宜石膏者,有宜附子者,有宜地黄者,当审别焉。要之舌与脉者,阴阳虚实之所判,不可不细精,故吾门加四诊以腹舌而论定病因虚实也。世医不知之执腹诊,舍脉舌,可谓疏漏矣。(拙轩曰∶宽政年间水户土田恕庵着舌图说一卷,据张路玉舌鉴等。附以己所见,颇为详明,可谓得东郭翁之心者。)
舌上不论黄白带光滑而干燥者,附子所宜也。其红色者,益为附子的证矣。
病患舌上白胎,其下含紫黑色如牛舌者,为恶候。此舌候兼面戴阳,则更为危矣。
按舌候大概诸疫无异,故疫痘皆同诊。但至结毒则具一种舌色,不可不辨。(白胎中带黯色者,及舌下赤色中成皱纹者,又紫色如牛舌者,皆属结毒也。)崎 德见茂四郎者,(丝割符年寄。)患鼻渊三年,诸医以为肺虚,百治无寸效。诊之两鼻流浊涕如檐滴,脉弦紧,腹拘急。予曰∶此系肝火熏灼肺部,上下气隔塞之所为。世医不知之,漫认为肺病,或误为风邪侵肺,徒用辛荑、白芷之类。宜乎不得其治也。乃与四逆散加吴茱萸、牡蛎服之,半月许,病洒然愈。盖此等病宜详其脉腹,而处方不必四逆散也。
凡病患胸膈不开,则必下不宽,故欲制心下者,先治其胸膈,是医家一大紧要。窃比之于净土门一枚誓词。
一妇产后经二旬,卒呕吐数日不止,左胁下冲逆痛剧,与吴茱萸汤 (参用洋参) 忽安。
产后腰膝痿弱者,多系 癖所为。盖其初妊时患水肿或香港脚,至产后气急者,与对证药。前证愈后,当详腹延医 癖,此证最要艾灸。若施汤流及艾灸 癖为之压不瘥者,与桂枝加术附汤、麻黄附子细辛汤,而二三日或四五日之间,以紫圆下之则愈。此即先师东洞翁独得之妙,而余则因其证与四逆散、理气汤、十全大补汤等,时时以紫圆下之,每得效。
紫圆以荡涤胸膈为主,故发狂上炎,甚者及产后痿弱,心膈气不能下降者,皆用之效。
昔东洞先生曾以此方治龟胸龟背,即此旨矣。
目疾属内瘴者,艾灸最效,而专门者忌之为可笑。其他如黄风雀目、肝虚雀目,不知其辨动误治。盖黄风者,白睛中生细皱发黄色,用滋阴明目汤、八味丸,单杨抱术等效。肝虚者,乌睛白睛如常,但觉昏暗,故为难治。
松原一闲齐者,吉益东洞山胁东洋师友也,本为若狭候臣尝治龟胸龟背。及痿 沉痼者,用起废丸,其方大黄、生漆、二味研末为丸,未干时服一钱或二钱。服后大热发赤疹为知,而因证与他药则全愈。
一闲齐门人桥诰顺治。治一妇人,头发发火,每梳之觉火气至即见光,与三黄加石膏汤痊。
予亲见一妇归家,衣里有爆响,投之于暗处皆见火,此皆肝火之所为,不足怪矣。(拙轩曰∶明郎瑛七种类稿卷二十六有衣火一条,与此同日之谈。又见张芳洲杂言∶按人发猫皮暗中以手拂之,常见灯光,且闻爆响。西洋人以为电气发出之验,不必肝火之所为也。《医剩》云∶先考蓝溪公所识一贵妇,每暗中更衣,火星爆出,同妇女栉发,于暗中及猫儿背毛逆摩出火之类,盖体气盛者,偶有击而发光者,非真火也。)
十枣汤证有下痢者,因上迫势甚而热下陷为利也。故与脱利其趣迥异,如柴胡泻心下痢亦然。
痘疹下利与伤寒合病下利同。但及十余日者,与少阴下利同辙,正为恶候。
大津小野又三郎者,患天行发呃逆,五六日微利,其脉变幼无测,众医以为脱候皆辞去。予诊视半日许,谓旁人曰∶此脉非恶候,即肝火亢盛之所为。因四逆散加地黄、古金汁服之,脉顿定,诸证随痊。
便毒无脓溃,势将消散者,内托剂更无效。与三物楸叶汤,若不起发者,加附子,服之无效者。概因疝瘕为之妨害,与四逆散加附子奇效。若终始无脓溃势者,与芎黄散加荞麦可下之。
小儿胎毒系先天,而世医不知之,或言分娩时误饮瘀血为可笑。凡诊其毒,先以指头按肋下,心有凝结。而因其缓急,可察毒之轻重。又面色灰白,或暗黑,或过光泽,皆属胎毒也。
若受父母霉毒者,最为难治。
其人平生一手脉不应者,偶者之固无害。若四十以后,一手脉暴绝者,为恶候。此证多房者多有之宜详。
大腹痛服建中汤无效者,认水分动气与莎 汤则愈。又左胁下逆抢痛甚,与诸药无效者,有水分动则与地黄剂效。
水分动有三∶道属肝肾虚火者,为地黄薯蓣牡丹皮之所宜;其动在表泛应者,为茯苓之所主;其动无根蒂,脐中齐鼓激者,所谓肾间动属不治也。
京师书肆梅村氏曰∶江户千钟房有治积气血奇方,名顺气散,即四物汤、香附子等分研末者。予以为此方有理,因制莎 汤屡验。
一男子年二十四,得病五年,右膝肿起如别束筋肉,不能行步,其状稍类鹤膝风,而其诊腹右脐下拘急最甚,按之右足挛痛甚,其性急不能堪物。予以为肝癖固结之所为,即与大黄、附子加甘草汤,数日癖块发动,病稍缓,因与四逆散,加良姜、牡蛎、小连翘全愈。此证世医不知,徒为脚疾,用葳灵仙、杜仲、牛膝宜矣,不得其治也。当详其腹候而治之,此即余积年粉骨碎身之所得,殆为医家之新手段矣。(拙轩曰∶此治验翁极得意手段,读者宜究心焉。)
发闲人事不省,药汁不下者,宜艾灸。最要大壮。不彻者,昼夜灸至七日为度。伤寒发痫者,亦宜此法,大灸至闲瘥,则邪亦随解。此理医经所不阐,故世医恐热忌灸,可笑矣。(窦材曰∶医之治病用灸,如煮菜需新。今人不能治大病,良由不知针艾故也。又曰∶世俗用灸,不过三五十壮,殊不知去小疾则愈,驻命根则难。故铜人针灸图经云∶凡大病宜灸脐下五百壮,补接真气,即此法也。彼此同见,可谓海外子云矣。)
平素有疝瘕者,得大病其块忽移处者,甚为恶候。
患霉毒不外达,蕴结脏腑,兼见疝瘕者,不可徒治疝瘕,因疝瘕不急于霉毒焉;如已形恶候者,亦当先顾疝瘕。
一闲齐门人桥诰顺治一婴儿痘疹入眼,久未退去赤翳,用生地黄、芍药、川芎、当归制剂,日就愈瘳。是与余谓四味缓肝、润肝、疏肝、泻肝分取,其治肝病同出一意焉。
伤寒误下成结胸,用陷胸法者,是误下。乃下不及病之意,故陷胸法再下之愈。(拙轩曰∶此言未有见到者,曷能道之,误下误于轻下。正文原是失下,千古无人敢作如此解。)
承气汤攻霉有捷于汞剂。
患瘵疾便先溏者,建中剂可用。便未溏咳嗽晡热喘哕痰多者,非建中证焉,投之反剧。
瘵痨勿必由虚起,体质实者遇折伤久延,疮疡久不收,亦致痨瘵。然亦实者成虚也。
伤寒七八日不大便,小腹高突者,为恶候。
大津小野又三郎者,患天行愈后,症似痨瘵,咳嗽盗汗。余与地黄剂,众医强欲用建中,五七日遂喘急,仍与地黄剂愈。(拙轩曰∶建中法必在瘵疾便溏者用之。)
久患便溏,到皮色皎白,肌肉脱削者,瘵疾已成。
痨瘵便先溏泄,艾圆灸天枢、膏肓、脾、关元亦愈。灸膏肓可三七壮,灸关元可五七壮。
发痫人艾灸当有忍心。
霉毒亦能致瘵疾。
瘵疾起时有咳嗽者,必失血。
余尝用薯蓣、生、加入四物剂,治愈娠妊呕吐便溏,患白带不止,形体瘦,癖结块在腹亦愈。
癖块食积胸膈,紫圆效。
打扑瘀结,大黄 虫攻下即愈。余治一妇人打扑腹痛,月水欲来不通。萃冈青洲诊之曰∶瘀结于腹,与余同,惟他药多剂不知。遂大黄 虫剂,即见黑瘀行而愈。
痢疾不得进药为噤口痢,然积食不消,胸膈癖块结实,亦哕恶不可进药,勿谓一律噤口也。
婴儿吐乳,一吐直冲即止者易治。吐了再吐,吐出顺口而流也,不易治。当分别诊之。
伤寒失下多,误下少。
妊娠患伤寒当下之候,大承气亦可投。一妇人年二十有六,妊娠三个月有余,患伤寒已十日,手足冷,身热昏呓螈,大便秘结,口燥气盛,胎动不安,头额汗。众医以白虎证用生石膏、知母、生、多剂未知,危已极,胸膈闷急,腹硬而痛。余谓承气剂可效,投之果愈。
(拙轩曰∶有故无殒,此之谓也。临危之治疗,不可以有犹豫之意。不独治妊娠伤寒,如见他证,亦当如是也。)
半身不遂,手足偏废于左为多。
痘证白色顶陷,保元汤效。
患霉毒者,兼发痘疮,多危候。
偏废症,亦有霉毒成之者。
中风证口开眼合撒手遗尿,亦有治者,余常用六君子加姜汁而愈。为市医者,宜审脉诊神而治。
伤寒病后,因劳而复者少,因食而伤者多。
余治伤寒有用承气法大便至数十行,犹见胶黑粘腻之粪者,岂可执一下不可再下之说也。(拙轩曰∶断病确,然后用药准。虽一下再下,自亦无妨,然于诊断不可不加之审也。)
喉痹多有急不及药者,若可进药,须急投之。
产后治法,市医必拘于生化汤。然亦有须审他证之急于去瘀生新也,不可不分别权衡。
产后中风,筋络拘急,手足螈,四物合薯蓣、生、秦艽,补之则易愈,不可概作风治。腹诊似较脉诊有据,舌诊尤较腹诊有据。
先师东洞翁屡以紫圆治痰粘胶结气逆者,盖亦善用紫圆之妙也。然亦用之当者方效。
松原一闲齐治一妇人,年三十有余,妊娠漏下,用补中益气合十全大补两剂,早晚间投而愈。又治一妇年二十,妊娠亦患漏下,他医曾用过补中益气剂、十全大补汤,均不见效,闲齐用地黄剂即愈。盖一为气虚,一为血热,体质不同,治疗岂可不谛脉诊证而分别也。
桂枝汤治痹痛,亦能奏效。
香港脚上冲,先师东洞翁亦用紫圆治之。
艾圆灸足三里穴,可引香港脚不上攻。
疮疡用艾圆隔姜灸,奏效甚速。
桃花治痹泄,亦可通用。
黄胆证茵陈蒿汤不应者,合五苓散必应。
婴儿抽搐,不必一定,因风、因痰、因食、因热。如久患泻利,及大病后抽搐更多,与附子理中汤,每每奏效甚捷。市医有拘于惊风用麻桂各法,不救甚多。(拙轩曰∶唤醒群迷,活人之功大矣。)
艾灸之效甚捷,痹痛亦有不可艾灸者,霉毒痹痛多不可用艾灸。灸则反剧,当慎之。
按摩法宜于婴儿症,因其投剂易误也。
解毒剂治风疹见愈者,仍有霉毒夹症。
霉疮症身体强壮之人,虽勿投剂,火毒渐清。用当归、生黄、芍药各治肝药,每得愈。
患伤寒者投承气汤大下,反见舌苔黄浓而焦者,必当再下。亦有下后热反盛者,亦宜再下之而愈。市医多以一下不敢再下,但余见因下而死者少,失下而死者多。
龟背龟胸,由霉毒而成亦多。
瘰 亦有根于霉毒之作,不可不谛审也。
支饮易为肿胀,理中法合金匮肾气法得效。
余治一男子喘症,遇夏季必作,冬时反愈,与他人患喘症者相别。青龙法投之不效,香薷合六一散投之即愈。以治暑症之药治喘,盖其喘实因暑而起也。所以治病必求其本谓可信。征韩一役,患喘甚多,青龙法不效,惜乎未谛审及此。
卒昏倒汗出,肢冷,面现红润者,决死。
老人卒昏倒,脉见弦紧革等者,为恶候。如支饮亦然,其面戴阳者,尤为凶。(温公诗话云∶平时充实而光泽可也,唯暴光泽特甚者,死兆也。是如草木将枯,精华顿发而生雀饧,司命者不可不知矣。)
禀质强盛者,偶损下元,虚火上炎,加之以疫邪,医误为实,与大柴胡汤一下忽脱者有焉。余故曰∶视色不以目,听声不以耳。
咳嗽有自心肺者,有自胃中者,不辨之,则治方无效。
腹痛诸药无效者,香苏散加青皮姜煎奇中,妊娠大腹痛者尤佳。(征韩役先哲既发明之。而世医,实为可悯。)
患瘵疾者,襟际肉先脱,与他病羸瘦不同,宜熟察。(拙轩曰∶此诊瘵疾一大候,揭出示学者,可谓深切。按苏游传尸论云∶此病若脊膂肉消,及两臂饱肉消尽,胸前骨出入,即难疗也。《灵枢·五变篇》云∶臂薄者,其髓不满,故善病寒热也。东郭说盖有所原焉。)
久患痫癖者,瘥后其性躁者,为恶候。
遗精白浊属疝者多,概不可为虚,如强中病亦然。
下血有下焦湿热而虚者,宜茵陈四苓加附子。属肠胃实火者,宜三黄汤。肠风下血,肠胃中蓄水饮者,宜四君子汤加黄、白扁豆。胃中及下焦虚寒者,宜真武汤。如痔下血,亦可因此法通治。
甘草粉蜜汤,治 囊病痛甚者效。
伤寒以大柴胡汤或柴胡加芒硝汤下之。热除后,肝气大动,谵言妄语如狂者,与竹茹温胆汤则安。世医不知之,妄下误治者多矣。
瘰 成劳者,与痔漏成劳者,其理全同,但有上下分耳。(拙轩曰∶不止瘰 痔漏,凡疮口不收,脓水多出者,皆成劳,血液亏乏故也。)
妊娠热郁甚则多堕胎,麻疹疫毒最然。此因肠胃热甚,熏蒸子宫,故用大黄、芒硝无所嫌,巴豆亦时可用,所谓有故无损也。但疫毒行下夺有机,不可忽诸。
两胁凝结者,直灸章门,则易激动。因先灸风市,则反奏效也。凡灸艾易激者,可善解此理。病在上者,先灸足,渐及腰,则上部宽不激动。因灸其部分,则奏全效也,是与大柴胡汤证候而阻其药者,反与理气汤利其气,而后事疏通则不激同理。灸药之于疾病,岂有二致哉。
妊娠下部有水气,至产后不瘥,恶露不下,气息促迫者,先利其水,则恶露亦通。治发狂用泻心汤紫丸者,夺取诸快利胸膈也。东洞先生治龟胸龟背以紫丸者,恐不过此意。产后脚膝痿弱与紫丸者,亦疏通胸膈气以下达也。
癖冲逆心下及胁下者,其所冲之眼必为邪视,又有因癖之左右而自异大小者。
妊娠呕吐不止,水分动甚者,小半夏,加茯苓汤、粳米、薯蓣、生 奇中。若中气虚极者,香砂六君子汤加粳米,各 咀为炒黑,别入洋参一分,水煎少少服之效。
暴吐血不止,或晕绝者,灸鸠尾穴数百壮奇效。(失血甚者,最要接续元气,不可畏其炎焰,专尚寒凉,逐渐消伐其元气。)
小儿吐乳不止者,对证方中加精品麝香皮效。(大人呕吐诸药无效者,麝香、桂心二味为末调服效。)
马脾风、麻疹、丹毒三种,治法略同。而有马脾风异治者,如无价散是也。(此说太似粗,而细味之有理,精于治疗者自知之。)
余尝读先生所着《伤寒论正文解》,深知其识见超乘于古人。又读导水琐言,养婴琐言,大见其治术入神品。特如方意解穿凿臆断,或戾古人立方之意,盖方论创于成无己。而吴昆、李中梓、柯琴、汪昂诸家,各有发明,然或有择焉未精,语焉未详者,方意之难解。振古而然,岂止此书哉。(拙轩曰∶方意解一书极辨矣。要之一家言,仆亦不能信焉。)
荻野台洲
享和宽政之间,有以医鸣于京雒者二人∶其一为和田东郭,其二为荻野台洲。台洲加贺人,学医于越前奥村良筑,后游于崎阳,受 兰术于译官某氏。业成,悬壶于京师,最以治瘟疫着。当时四方之婴沉 痼疾者,不踵乎和田氏之门,则凑于荻野氏之堂。是以二氏治术超越于时辈,独得精诣。悉出于实验,为临证处方之助,岂为不可哉?余乃就其门生所笔获野家口诀者,编纂以作医话。如其识见,则有台洲园业书数种,宜就看而已。
温疫小便闭,烦躁或昏冒者不治。若阴证小便闭,少腹凝结,按之不痛者,或小便数急淋沥者,俱与加减真武汤,后兼用辰砂六一散,小便得节度则治。(按∶加真武汤说见《温疫余编》。)
温疫阴证虽不大便十日以上,不燥结者,不可妄与大黄。
温疫舌心干燥者,胸中有热也。舌本干燥者,下焦津液枯竭也。舌上白胎如着糊者,少阴虚火炎蒸也。白胎如鹅口疮者亦然。
温疫舌两端有白胎,中央胎已脱者,及舌上润滑如朱者,是邪热陷于少阴也。可直与生地黄,若用附子,则倍加甘草。
温疫热将解,小便频数者,热从小便去也。又有移热于膀胱而频通者,但热将解者,其色以渐清也。
温疫小血疲劳甚者,宜参附养荣汤。
疫后健忘者,宜安神益志汤。
一老人患直中温疫,头痛如割,烦躁,须臾不能卧,手足微冷,脉沉而数疾,与冷香饮子三帖,头痛半减。仍服前方,四五日全愈。
直中温疫头痛如裂者,肾厥之邪直逼于太阳经,故项背亦强也。一男子患此证无热,头痛如裂,一老医认为阳证,与大承气汤无效,更与柴胡清燥汤,遂不起,岂不浩欢哉。(按∶台洲潜心于吴氏,于达原逐邪之剂,莫所不试。而阴疫治法,亦发吴氏未言之秘,可谓吴氏之忠臣氏。)
膈噎者,以蓄血、痰饮、脾肾虚三者为因。因于痰者,饮食专噎于咽喉也,附子理中汤、旋复代赭石汤、二陈汤类加松寄生用之,且灸身柱为佳。因于蓄血者,饮食专噎于胸中,且以右肋骨下有块为标的也,以温脾汤送下乌神散,或二方更服亦可。因于脾肾之虚者,饮食下胸中,必觉摩痛,或食一纳口则吐白沫数口也,先灸气海。次与松寄生油,又宜服炙猪肉煮汁,若得食其肉者益妙,此证最属不治。妇人之膈多属蓄血,亦不可不知焉。
鼓胀自心下渐及于大腹者,实也,宜生姜泻心汤、大半夏汤。自中焦膨胀者,宜温胃汤类。
自下焦胀起者,宜壮原汤加木鳖子。此病以手鼓腹如鼓者,虚也,属不治。是为虚实之辨矣。血蛊者,自少腹胀起者也,先与生姜泻心汤,则其块徐徐消,然非长服无效。盖有血块必停水凝结,其块益为大,故先利其水而后治血分,则其效捷矣,或副用鳖甲丸亦一策。
香港脚一证,以槟榔为套药,大概宜槟苏散加木瓜。冲心者,以童便服槟榔末,或紫雪五分,以童便灌下。此证多属不治。
热毒香港脚者,以或有腹热,或其人自烦热,或灸之不堪热,为其征。凡灸之不堪其热者,多为冲心候。若脉数者,益危,不可忽诸。若脉缓者,无冲心之患。干香港脚证灸之不甚痛者,无害,虽脉数亦可灸。
每年夏秋之际,患香港脚者,宜肾气丸料风引汤 (恐谓《外台》唐风引汤,非《金匮》方也。) 类其人寒时预服肾气丸料,则至翌年不再发。
香港脚麻痹及于口唇者,其毒深也。积年患之者,固无论矣。
香港脚烦躁者,宜粒甲丸。
风湿香港脚者,以疼痛为辨。疼痛者,必不冲心。若将冲心者,宜唐侍中一方。但痛轻者,宜六物附子汤。
云州侯 (松江城主) 患香港脚肿满,侍医与以鲤鱼汤,虽小便颇利。其痛不可堪。因请诊为风毒香港脚,服杜仲汤痛顿减,而小便日短少,其色渐赤浊。众以拟议仍连进前方,其病遂愈。
凡水肿与鲤鱼汤者,以腹大满为主,若不腹满者无效,小林大陵 (京师医师) 鲤鱼汤合苏子降气汤亦效。(鲤鱼治水病颇效。然脾胃不和,便滑呕恶者,不可食。按∶范汪方有醋煮法,则为较和醋食当佳。)
凡治水肿导水茯苓汤,以心下悸为主。若心下专有水气者,宜实脾饮,其他木防己汤、六物附子汤类,可随证而选用。
水肿证有小便虽不多通。肿气减者,盖水之所凑气亦凑。气一散,水亦减也。若内陷者,其气不振,故水不能流以陷于里也。欲振其气者,宜真武汤、壮原汤类。其人自阴茎阴囊肿者,亦虚肿也,宜肾气丸。
妊娠水肿随胎气长而甚者,胎压水道也,分娩则愈。
子痫者,与芍药甘草汤加干姜,副用童便可也。盖产前子痫与产后痉无异,故又宜甘草干姜汤。《妇人良方》交加散,亦治柔痉。产后之痉病与豆淋酒者,以酒气缓筋脉也。此等法不可拘产后可,亦治杂病之痉矣。
痛风以发表为先,务宜越婢加术附子汤,最后与下剂为佳,宜神 丸。此证不泄下水毒,则无全效。(痛风热甚者,与禹功散无效,不如神 之捷。)
呕吐证与诸止呕药不应者,官参一味,五分浓煎。(以水二合煮取八勺。)去滓,伏龙肝末少许,取其澄汁服之。
吐唾不止,用安蛔药无效者,属《素问》所谓肾液宜肾气丸。又有属胃上寒饮者,仲景曰∶喜唾久不了了者,理中丸主之是也。
胸痛证有痰饮,有蓄血。痰痛多在左,血痛多在右。属痰者清湿化痰汤、枳实薤白桂枝汤、控涎丹类选用之。属蓄血者,宜与大柴胡汤、龙胆汤、乌神散等。若妄投破血剂则吐血,不可不知。
真心痛者,饮麻油为佳。凡病属心脏者多不治。
霍乱多系于胃中停滞,故盛暑时减饮食则无其患。小儿中暑霍乱,尤自饮食发。馒头类不可食,乳哺者患之少,其因饮食可知矣。热甚危急者,宜与竹叶石膏汤、白虎汤。干霍乱者,宜大承气汤,不可妄与瓜蒂散,调理当用附子理中加桂、补中益气加附子类。
疟疾用达原饮加柴胡,其他九味清脾饮类,伍草果者最可也。阴疟别无治,方用达原饮类,迨病发于昼间宜截之。
左乳上痛而咳者,肺痈也,初起者宜四味薏苡仁汤、甘草干姜汤类。其人无故脐中腐烂出水者,属脾胃湿热,与平胃散加大黄,以赤乌散或奇良末贴脐中为佳。
眩晕有二道∶因水饮昏倒者,宜苓桂术甘汤、奔气汤加茯苓类,盖奔气汤加茯苓主降下,更加附子推下之力反优,因气虚眩冒者,宜补中益气汤加附子。
心下有留饮痞硬者,生姜泻心汤主之。不痞硬者,宜茯苓饮、五苓散类。若留饮腹中有动气,或肾虚其气上冲者,宜桂枝、龙骨、甘草、牡蛎加茯苓汤。癫痫者,亦用此方。别有口诀赘焉。
血淋者,宜龙胆泻肝汤、八正散类。脓淋宜萆 汤。石淋宜透泉散,又以琥珀油涂导尿管插入之于茎中,则石从坠。冷淋者宜生附散,小便已恶寒者,此方最效,鸡卵制芎黄散,亦治此证。
大便闭用鸡卵制芎黄散奇效。其方鸡子去白止黄,以芎黄散和其中炼,将包湿纸埋之于热灰中,以灰冷为度取出,去壳研末,白汤送下。
其人当右肋下有块者,必吐血。妇人经水不利而吐血者,属逆经,其血必黑,宜大柴胡汤,三黄泻心汤类。自肝藏发者属蓄血,其血亦黑,并用前方。自肺藏发者鲜血也,其血虽一滴难治,先与加味百合地黄汤、犀角地黄汤类为是。酒客吐血,属胃中蓄血,宜三黄泻心汤。
若不止者,属脾血,宜理中汤。盖下血久则脾衰失裹血之职,自然止也。独步散能治吐血下血,衄而属鲜血者无效。下血者,宜食海鱼,不可食河鱼。(按∶独步散,干柿一味为霜服。)
痢疾初起,以发表为紧要。若将噤口痢者,早可大下之,宜大柴胡加芒硝汤。禁口药汁难下者,咽以生萝卜汁,则得能下也。冷痢者,多属泻心汤,补中加大黄汤证,而附子之所治,亦往往有之。
咳嗽属阴者难治。横卧则发咳,仰卧则不咳者,水饮所为也,宜神 丸。子嗽者,因胎气生长,水停心下而为咳也,宜当归芍药散。
泄泻无异证者,宜胃苓汤、补中汤类,又有养胃汤、藿香正气散、真武汤所宜。若食即更衣者,属脾虚也。轻者,宜补中汤。重者宜补中益气汤。久泻者,可理中焦,宜附子理中汤加赤石脂,或阿芙蓉丸。泄泻证多因不能泌别水谷,故宜分利水与糟粕。论云∶下利不止,当利其小便是也。利小便宜春泽汤加附子。属中焦者,宜补中汤,或生姜泻心汤。泄泻愈后,脉迟细而弱,至夜半或黎明而泻者,此命门真阳不足也,宜七成汤,或参苓白术散主之。又有属实者,宜大黄丸类。
嘈杂者,水气挟火也,宜三黄泻心汤、生姜泻心汤,但心下不痞者无效。(按∶心下不痞而嘈杂者,宜旋复花汤,又吴茱萸一味煎服可也。《古今医统》云∶嘈杂之为证也,倏尔腹中如火发,腔内空空若无一物,似辣非辣,似饥非饥,似痛不痛,而有懊 不自宁之状,得食暂止者是也。可谓说尽嘈证矣。)
黄胖或以为感粪土气,亦非无理,何则?此病中人以上患之者绝无,中人以下往往患之也,宜皂矾丸。又男子脱血后,或女子薄血作此状者,宜四味补血汤,非皂矾之所治也。(按∶因食粪发黄者,《本草图经》秦艽条引《崔元亮集验方》云∶夜食误餐鼠黄亦作黄。识病捷法云∶鼠盗饮食五谷遗粪在内,人不拣择误食,则生黄胆是也。)
风毒肿多壮年者,老人甚少。两脚虽红肿不能自溃,先可发散,宜一剂散,后可下之,宜禹功散。治法大抵同于痛风。
病患有呼吸乍失调度。乍复者,不出五六日死。经曰∶呼气出于肺,吸气入于肝肾。其失调度者,呼气不能归肾,上越于肝也。
心中时烦唇红,发作有时,时呕恶,闻食臭颧骨红者,属蛔虫,理中安蛔汤加甘草、附子.反胃者断谷食,但饮白米饮与理中,大半温脾诸汤为佳。又有因水气发此证者,必心下悸,宜生姜泻心汤。(按∶此证亦减饮。余闻台洲有减饮论未见,盖减饮事详见东坡集,与孙运司书,可参考焉。)
穿踝疽不辨足内外肿痛者,宜杜仲汤加蝮蛇。病重者,副用禹功散。
解颅渐长大者,头骨开压额前肉也,当施绷带。初起者,宜六味丸加鹿茸,此方能治解颅五迟二证。盖本诸薛己之说。
蓐劳初起,宜当归建中汤。(按《千金》内补建中汤主治可考。)
妇人肩背强急者,以坐药导带下则愈。若心下痞者,宜生姜泻心。(按∶妇人肩背强急者,多系 癖之所为,延年半夏汤最效。)
喘息急者,半夏为末和生姜汁加曲服之甚效。
津液虚燥不大便而窘迫者,下焦气脱也,当升提其气,宜补中益气汤。若不窘迫者,宜六成汤。盖以补中益气汤无腹力,六成汤有腹力为辨。若六成汤证而无力者,宜加鹿茸。
竹叶除胸中烦热,竹茹主豁痰,所治各异。胸中烦闷者,栀子之所主。自心下及胸中者,黄连之所主,亦各有专长。
小儿夜啼,宜安虫散。(按∶安虫散治虫动心痛,又小儿夜啼神效。胡粉炒黄,槟榔、川楝子去实,鹤虱各三钱,白粉一钱五分,铁器内火熬,砧杵,共五味为末。每服一字,大者半钱,温米饮服。)
酒 鼻严禁酒。时时以三棱针刺去血,可与辛荑清肺饮。
脑漏者,脑中酿热以出瘀涕也,古人以为脑移肺热误矣。其初流黄汁,后变白浊,甚者溢于咽,且鼻中点滴连绵不止,其状虽似清涕,以纸拭之,干则发黄色也,宜脑漏一方,又似此证而鼻塞者,息肉也。其初生鼻中,渐逼鼻口,其色初白,次变桃花色,又一等甚者,色如李实熟,此证虽相似,以鼻塞与不塞为辨。鼻息治方见于方铃,又以瓜蒂末贴纸张捻条插入息肉上,则黄汁出而愈。
丹后宫津侯 (松平伯蓍守。) 平素无他病,鼻常流清涕不止,余以为肺寒所为,以大枣煎汁服皂荚丸,灸大椎第一间身柱,七日而愈。
症疮属表证,宜发表,杨梅一剂散加反鼻主之。其初与遗粮五宝丹等者,甚非也。
疳疮世贴膏亦非良策,但傅奇良末佳。(按∶杨梅一剂散方见于外科大成。)
疳疮发阴茎表者,为太阳经证,杨梅一剂散主之。发横面者为少阳经证,恶候也。
茎头上直筋不破溃为要,若破溃则其毒忽上于咽喉及鼻梁也,烛泪疳亦宜一剂散,兼用结毒紫金丹。
妇人妊娠十指麻木者,系血热所为,此证夏月尤多。轻者不及药,分娩则愈,重者与柴苓四物汤。
妇人多属带下毒者,不可不谛。
奔豚气属虚,支饮属实,其证相似,而其治迥异,可不精诊哉。
水势盛于外者,卫气之衰也,宜黄 汤。
梅核气与半夏浓朴汤为法。然浓朴无真品,姑与生姜泻心汤可也。
杜仲汤能治脚挛急在右者,而不能治在左者也。
诊病患宜察眼中之了不了,与音声之爽不爽,此二者清亮则不死。
劳瘵与虚劳易混。虚劳之热浮泛无根据,劳瘵之热 熏骨,而眼中甚了,不如虚劳之目中不了了也。四花患门亦治劳瘵,而不能治虚劳。又妇人虚劳者,经水早绝,属血瘦也。劳瘵者,有至病末末绝者。乃知二病自异也。
暴得痿病,腰足两股皆不仁,而不能步,脉滑而力者,先与瓜蒂散吐之,后以术附剂逐水则速愈。
雀目当审腹候。若少阳经拘急者,宜抑肝散类。若因脾胃郁热者,宜平胃散加大黄或黄连,又用鸡肝亦佳。
积年发小疮痒不可忍者,可与杨梅一剂散,加蝮蛇多量,外以西河柳煎汁浴之。此方亦治癣疮。
血燥皮肤为痒,及风热疮疥为痒痛者,宜当归饮子。凡一剂散证带血热者,非此方不能治。
漏风当背七八九椎际恶寒者,属气虚,宜补中益气汤加附子。又觉手足爪间有风者,亦属漏风一种,宜补中益气汤类。
哕逆因胃寒者,宜丁香柿蒂汤,兼用龙眼丸为佳。因痰饮者,宜橘皮枳实生姜汤。肺痿吐涎沫者,与甘草干姜汤,兼用皂荚丸。
鼻僻者,多发中风。欲防中风者,宜灸章门穴。
中风证气之所虚,痰必凑之,故以顺气导痰为治法,又中风未发时头痛者,肾气厥逆也,为不治。
病患服甘遂、大戟、桃花、大黄类,不下利反腹胀满者,当和胃气,宜甘草干姜汤加芍药类。
带下之块多在卵门下,(斥卵巢耶。)按之则如绵裹,觉温软也。又妇人脚痛属带下者,十有八九可详。
阴湿者,由谷气下流,宜减饮食,徐服萆 汤类。若其证轻者,地黄、枯矾等分为末,和生姜汁贴之可也。
某侯一日垂钓于水滨,时有溺者自上流来,侯深悯之,命救之,几死。使侍医将一角末以管鼻,须臾吐水数升遂苏。台洲园有雉鸡误陷于井中,饮水数口,扶之出,殆绝。急将一角末五分,和水服之,须臾吐水霍然痊,乃知一角能解水毒也。
血证脉弦数者,有不测之变,可恐矣。
下利兼香港脚者难治,以下焦虚故也。其他下部有旧疾而并香港脚者,不可不虑。癫痫有因蓄血者,当卒倒吐涎沫时,必咯血乃可去其蓄血。一妇人有此证,新产后霍然愈,乃蓄血尽故也。
喉癣间有属胃热者,宜凉膈散类。
肠痈看法,往来寒热者属右厥阴,无寒热者属左阳明,是为左右别。又一种有二便共闭者,为小肠疽,详于《外科大成》。夫病在大肠则大便闭,在小肠则便闭,在中央则二便共闭,理当然。而小大肠痈多在右,其在中央者形如硬块,或于小便闭易混,学人宜于活物上而活看耳。治方不拘三痈∶宜选用如神汤,四味薏苡仁汤,大黄牡丹皮汤。又有阴证者,当行附子也,若与下汤仍不通者,痈发于肠中,妨塞便道也。
又便肠垢者,宜四味薏苡仁汤加大黄,最初宜如神加大黄汤。一等重者,为大黄牡丹汤也。
缠喉风与喉痹易混。缠喉风发于喉中深处,不可针。喉痹发于浅处宜针,若其肿深者,可吹入矾蚕。喉痹宜玄参、升麻,或清咽利膈汤,副用冰硼散。缠喉风即有一方主之。(按∶一方未详,余与以驱风解毒汤加桔梗、石膏捷效。)
血虚肿气似黄胖,其肿虽及右肘上不及左者,专在血分而不在气分也。古人以左右分气血,可谓不诬矣。
肺痈其初痛阴阴咳则引胸中。而其痛多在左,治宜在始萌。若至其吐脓如米粥,则百可治一二耳。
痘发热后不见点,通身肿满而死者,是表伏之证也,名曰肉胀。治方早与反鼻剂可发表。
齿痛宜当归建中汤者,外以黑砂糖擦痛处则捷效。黑砂糖亦贴阴囊癜风,并牛皮癣不堪痒者立应。
口肿有牙宣与胃热之辨,牙宣者,上齿或下齿必发于一方,而后波及上下,如胃热则否。且虽两证同出脓血,牙宣者脓多,胃热者少,是为其别。牙宣宜滋阴降火汤,胃热宜清胃加生类。骨槽风自胃热来者,宜杨梅一剂散。
妇人妊娠七月以上,当与当归芍药散,逐水理血,否则分娩后多患下利也。又产后下利者,多因肠胃为胎压制者,一时得舒畅而水气下奔也,不如乘其势与生姜泻心汤,以尽水气也。
产后咳嗽,多水浸肺之所为,其治与下利略同。
痛风者,风热入骨节也,可发汗。宜麻黄汤,桂枝芍药知母汤亦主之。表证罢,当以禹功散下之。
三井某年二十有余,腹中拘急,大便硬,饮食如常,但欲眠不能眠,来请诊。诊曰∶子不能眠者,非心气之所为,其病在胃中。经曰∶胃不和则卧不安是也。乃与桂枝加芍药大黄汤,一剂而知,九剂而愈。
妇人积年有水块痛不解,或吐瘀液如淡黑色者,或如赤豆滓者,宜温脾汤,副用应丸。
若有蓄血者,右脉闭塞莫怪,是血压经也。又不论何病,右脉闭塞者,脾胃衰也。不可不知。
因蓄血腹大胀满者,与血蛊异,其证发作有时,或至夜而胀,至旦则减之类,与桂枝茯苓丸料效。
小儿卒下利发搐搦死者,所谓真中也,先与附子理中汤。余数年虽欲覃志焦神救活之,未得其肯綮。
吐乳者,专用治吐乳一方,此证渐剧摇头者不治。
急惊风者,宜桂枝甘草龙骨蛎牡汤。慢惊风因攻击发者尤属虚,可禁针,宜甘草、干姜,或芍药甘草汤、抱龙丸,《幼幼集成》用灵砂亦效。
诸病拘急者属闭证,仓卒勿错置,必有开期。纵使至死,一旦解而苏。
崩漏轻者,宜当归煎。重者,理中汤。其最剧者,加附子,兼饵食牛肉更佳。
芽儿衄血且鼻塞者,皆属胎毒,宜五香加大黄汤。又育不育之辨,大抵俟五十日判然。
详于《千金方》。
风水肿自面来。经曰∶面肿者风,足头肿者曰水是也。
诸疮翻花者,因荣卫衰也,宜黄 剂。又痔疾翻花者,胃气下陷也,宜升提剂。
痧病或以为《左传》所谓蜮,又云虫名沙工。吐沙人中之则为此证,此皆就沙字为说也。按∶此病本自沙漠之南来,故名痧。犹痘自北虏来,因名虏疮。疳疮自广东来,因名广疮也。
不可深拘焉。
湿痹但痹而无痛,其初痿弱,后发拘急也。病在表者当发汗,手足屈而不可伸者,宜四物汤加犀角、桂枝。
一妇人年四十余,左足肿膝大而痛,不能步行者有年于兹,来请诊。余诊曰∶此证似鹤膝风而非也。鹤膝者,膝肿大而膝以下必瘦。今不瘦者,是带下所使。而其病在表,可发汗,乃与杨梅一剂散,痛渐止,更逐带下毒而全愈。
脏毒者,五毒郁热流注之所致也。其形状与痔漏类难识别,然痔发于肛之左右,而不关任督之脉,脏毒发于任督之脉,而不关肛之左右,是为别也。脏毒破血不止者,宜补血汤加干姜、附子,兼用独参汤。
风懿舌根如痿,言语不了然者,盖中风之类也。又有痰迷心窍,舌强而语言不如意者,甚相似。然风懿者属阴多不治,痰迷者属阳多治。其痿者与强者,其治自别也。
肝疡古来无明辨。此证肝脏中生疡,后见腹中,故不治。其初当脊之右肝脏之里而发者,或可治,宜透脓散。此病与流注易混,世医动以肝疡为流注误矣,盖肝疡比流注甚少也。
鳖瘕在右肋下而冒胃,按之则坚不痛,是属饮癖。不早治,则后必至胀满不可治,用白马溺为妙。
肺痛证《张氏医通》特论之。初起当中府云门而痛,后或吐血而死为难治。其初轻者,宜沉香降气汤类。稍重者,宜补中益气汤合生脉散。
肺痈痛而咳,肺痿咳而不痛,肺痛不咳而痛。肺痈痛在一阳者可治,在二阳者难治。(按∶末二句难解,姑书俟考。)
悬痈生于会阴之侧,多由湿毒,脏毒生于会阴,真中阴毒肿自会阴上斜向肛门之傍,脓溃如刀割状,三者相似而异。悬痈、脏毒,宜朴硝、石榴皮之剂,阴毒宜内托剂。
凡病患右身有所患,则当为血分治之,是为血证看法。
鼻痔 瓜蒂,世之所知。湿家头痛者,亦以瓜蒂末点纸捻入鼻中,嚏出而愈。
小儿头疮为胎毒,治之无效者,因母有带下哺其乳而发也,速换乳母则愈。妇人头疮亦有因带下者,更与八味带下方,兼用坐药则愈。(按∶八味带下者,系本朝制方,奇良。当归、川芎、茯苓、橘皮、金银花、通草、大黄俱八味。)
吐乳胃虚者,宜附子理中汤、温脾汤类。若不愈者,与《本事方》青金丹。(按∶青金丹治霍乱吐泻不止,乃转筋诸药不效,硫黄三两研,水银八钱,上二味铫子内炒,柳木篦子不住搅匀,更以柳枝蘸冷醋频频洒,候如铁色法如青金块方成,下再研如粉。)
神仙劳名始见董西园《医级》,(此书四部舶来、荻野福井各藏一本,余入江户。)此病盖因胃口蓄血而生,是以不食至数十年,蓄血能养胃气,故不死。用药亦非数年则无效,宜温胃汤、后以禹神散攻之。(按∶医史丹溪翁传及垣赤道人吹影编。论似此证者,宜参考。)
凡胃中阳气盛则不倾,若胃阳虚则必侧垂,水饮因乘之,名曰 囊。然按之不应手,但以腹痛呕吐为征,宜温脾汤。若不愈者,服白牛酪效。(按∶时还读我书续录云∶荻野台州曰囊者。《医学正传》引东垣云∶痞为窠囊者,用红花、桃仁。据此则 囊兼蓄血,宜温脾汤,兼用血剂失笑散类。余尝观所吐物,与温疫蓄血所下物同色,故知其兼血也。)
肠覃在脐下子宫内,几与胎相似。而经水将来,其痛不可堪者,服白马溺效。(按∶用砂亦佳,后条可征。)
砂能治产后腹痛。
带下者,其病从带脉下流,故名带下。盖其始水饮聚于冲脉,传于带脉,以入于子宫,与血凝结为带下也。故与生姜泻心汤去水饮,以坐药去凝结则愈。凡用坐药有法,深入子宫则其痛不可耐,若但在于阴口则无效,正在阴中,稍近于子宫处为妙。妊娠者三月后不可施坐药,固虽无害于胎,适脱胎则归其咎于此故也。(按∶台州园坐药方,杏仁、甘草各三分,丁香一分,枯矾六分,片脑五厘,上五味为窜,三日一换之。)
妇人淋疾,与露蜂房散有捷效。(按∶露蜂房能酿乳,今与淋同其治妙。)
崩漏与带下同因。盖水血混淆则为带下,不混淆则为崩漏也。
肝气厥逆为耳聋。耳聋者,以瓜蒂散吐之,后与柴胡清肝散类。若虚者,先与清肝散,候其实可吐之。大率百药无效者,得一吐必愈。
带下有成虚劳者,其初以寒热往来也。夫带下郁则生热,系少阳则成此证。子宫亦属厥阴,故睡觉时唇舌干燥也。
华冈青洲
青洲学识才力,较之艮山友松,不无轩轾,而专以精思攻苦,踵事涉历之,故其治术多出人意表。盖青洲次诸彦之后,熏陶之力固多,加之治疡之声,独擅海内,此其人与时为得宜也。
夫欲善外科,先宜精内科,何则?疮疡虽百端,不能出于阴阳虚实,苟审之而施之治法,则于外科无有间然矣。(青洲内外泛应,无不曲当。由其脉证分辨处,无不清晰。更由其内外合一处,无不贯彻也。)
学医者,如宋儒穷理,不先格知人身道理,而后审疾病,则不能至极致矣。(拙轩曰∶青洲翁常诵医唯在活物穷理之语,以教诱后进。洋学未辟之前,早着眼于此。故其截断之术,穷洋人所未穷之理。翁之于疡科,所谓斗南一人也。
失荣气瘿委中毒三病,先哲以为难治,予亦未得其治。尝视桥本驿工匠某,左颈下发如瘤者,因论价者曰∶此气瘿,恐数日后出血至死。果如其言。又视同病者,不过四五日迸血而死。如委中毒膝胫渐肉脱,骨尖黑蚀,恶汁出而死。世医动谓治此病审之时毒,就足胫而漫肿者耳。和州一妇人患失荣,疮未翻肉而口噤难饮食,试用五宝丹,肿稍减,口能食,而遂死。又一人与猛升汞丹,大瞑眩而病颇瘥,后再发至不起。
凡肿块有动气应手者,所谓动脉也,不可妄刺。误之则迸血便死。
世所谓神仙劳者,与抑肝扶脾散,莪棱为主,兼服辰砂散,或左金丸则愈。
肺部有毒者,必见数脉不可忽。若微咳带咽痛,或吐白沫脉数者,为瘵状,遂至死。蓄血下利者,不可攻,攻之则反促死。宜谛其腹候及舌色,千金黄土汤,或黄连解毒汤主之。
伤寒汗出恶寒,近衣被则汗益多,去之则恶寒反甚,数日不瘥。与柴胡桂枝干姜汤,桂枝加黄汤等无效。或谵语不食,终至危笃者。盖有二道焉∶一则内热燃盛,津液溢表者,为越婢汤;一则表虚多汗者,为温经益元汤。(此证必舌上见白点。)
一处女年七八岁,两脚痿弱不能立,右足心发水泡,其状如火伤,刺之水出,泡溃而外生红晕,按之微痛,经二日水泡及足跗浮肿,指头色点黑,此痿弱更不能流通血气,故为毒肿也。先与桂枝加术附汤,时时以紫圆下之则愈。(此即东洞先生衣钵,东郭先生亦续其传灯。)
蝮蛇咬,内服乌头汤,及紫丸,外涂柿实汁则愈。
石淋非生会阴者,多生在阴茎中,割断去之,缝合贴膏,内插鹤羽茎补便道为妙。
手足创伤络喷血不止者,医或缝裁其络而血益甚,是与刺委中尺泽时缚其上际,则血愈出,其理同。
小儿解颅初起者,急与葛根加术附汤,兼以紫圆攻之则效。其证已成者,攻之则促命也。(紫圆能治上部毒,七宝丸能治下部毒,或以乾坤为二丸名。有理。)
创家眼中见黄色者,脱血候。
咽喉创系气道者,小则治,大则不能治,如食道创虽稍大多活也。
破伤湿治方见《证治准绳》,然不如越婢加术附,虎杖茎汤神效也。(拙轩曰∶虎杖根解散凝结,虎杖茎治破伤湿灸火热,见《青洲医谈》)
脏毒看法,先控肛门谷道腐蚀为广阔,下如赤豆汁。其臭甚者,脏毒也。毒甚为翻肉者,多不治。
舌疳疗之可救十之八九,先割去其腐肉,用熏药为主。然腐蚀及齿龈者不治,癫痫眼目紧缩者,瞳子散大者,俱不治。
乳漏久不愈者,始以祛毒膏为,后以长肉膏换之,内服葛根加术附汤,兼用端的丸。
又毒凝结者,大黄牡丹皮汤,伯州散选用。
腐骨疽近胸腹及五脏者,不可纳,之则反见脱状。
眼胞或唇吻生疙瘩者,向里面取之为妙。
肿疡见流注状者,不论何因,与越婢加术附汤而可。(此初起者,至日久者,不割破去脓,则无治法。)
黄瘅始萌以三候为征,曰眼中黄,曰心下痞,曰小便黄是也。虽身色如故,有此三候,则为确矣。又瘅愈以眼黄去为征也。
喘息剧者,麻杏甘石汤,或麦门冬汤,方中加没食子效。盖没食子能祛胸中胶痰,而世医知者鲜矣。(拙轩曰∶治破伤湿以虎杖茎,治喘息以没食子,皆翁之发明。亦穷理中之事。)
痼疾与汞剂以小量长服为要,譬之如晴天灌一壶水于地上,漠然无痕,以小酌屡注,则水自彻底焉。
走马疳,其毒甚猖獗,经日则烂龈腐骨遂至死。若初起口臭出血时,早施治则尚可救。
文化十年六月,一儿年八岁,患此证,其腐已及齿龈,齿脱三四枚,服以芦荟消疳饮,兼以人中白散,不出旬日愈,齿再生矣。
痘疹虽出于后世,其证之阴阳治法之温清,与痈疽无异。(许叔微曰∶能医伤寒,则能医痘疹,能医痘疹,则能医痈毒。彼自伤寒悟入,此自痈疽入,道异而理同。名工所见略相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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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眼破溃出血不止者,犀角地黄汤,兼三黄汤效。血止而痛不止者,与通明汤,外施蒸药则愈。
妇人头疮久不愈,诸药无效者,与桃核承气汤,兼用桃花散则愈,涂桃仁油亦可。
冷痢误用疏涤剂,白脓反甚者,与东井和中汤效。
产后遗尿者,与参 汤加附子效,盖方中益智倍加为妙。(又一方红花、洋参各一两,上二味,锉用鸢一羽去肠纳之于肠中,烧存性,温酒送下。)
甘草干姜汤,能治自汗、盗汗,其理与承气汤治阳明自汗同,此汤又治胸胁偏痛,此皆毒迫于心胸所致也。世医不知之,徒就汗与痛施药,宜矣不得其治。
产后暴泄与胃风汤速愈。若数十行后,心下痞满者,宜与生姜泻心汤。
或曰,走马疳疔之类或然,余视至其死者与疔无异。喘家以紫金丹攻之,则吐浊唾臭痰而愈。白散亦能吐痰,然彼专吐在肺管者,此专吐在肺府者,其部位自异。
解颅初萌,与葛根加术附汤,时以紫圆攻之则愈,若渐甚如斗大者不治。又小儿四肢痿弱者,用前方而愈,是其证异而其毒同也。若痿弱脊骨突起者,及左右证异如偏枯者,不能急愈。
凡欲用麻沸散,先与半夏泻心汤疏心下,而后不用之,则不能奏效。(此法自奥村叟吐法脱化来。)
夫欲与麻沸散,宜审其证。若血色不爽,胸中有滞痰宿水,或心下痞硬者,不可与之。
先治其证候,而后不施之,则误人不鲜。又服麻沸散不瞑眩,则不可施术,误施术则亦害人矣。
服麻沸散瞳子散大,脉弦数者,是为瞑眩之候。
发痫角弓筋惕,气急促迫,或叫呼者,与甘草干姜汤效。
委中毒初发寒热甚,委中肿痛,后黑色腐坏,针之黑血出无脓气,膝盖肉脱,宛如天刑病,人证固属不治。
气瘤气瘿不可妄下手,反生害。
痉病初发,必两腮刚强,先与葛根汤,可针于合谷及发际则治。若见脱候者,十全大补汤加荆芥、附子,兼用豆淋酒加荆芥。然角弓反张甚,水药不下咽者,及口开者,不治。(传云∶痉病握手者刺合谷穴,其深一寸五分或二寸,刺发际以浅为佳,铁针尤良。)
破伤风其初项背强,或言语謇涩寒栗者可治,宜葛根汤、续命汤类,无患子、虎杖茎二味煎服亦效。若至角弓反张,则多难治,产后痉病亦同此法。
痉病脉浮涩为吉,若浮数者必再发。
一妇年五十余,患舌疳,其形舌傍疳蚀如翻肉,而腐烂及于齿龈,乃以腐药拔去其翻肉,服以黄连解毒汤,而外用熏药者,凡百日,余毒尽,病痊愈。
行熏药者,后不用下剂,则无全功。舌疳者,用紫圆。若由霉毒者,龙门丸主之。
近世患真流注者,甚少,今见流注状者,身体必为疮痕,与《外科正宗》所论大异。
一人年二十余,腋下漫肿,按之少痛,其状似痞癖,而其左足有疮痕,因为外因流注,与越婢加术附汤,时时以紫圆下之愈。
留饮兼蓄血者,非精腹候,则难得其辨。
鹤膝风或结顽毒固难拔者,宜乌头汤、桂枝加术附汤等,加角石。凡治毒难动者,为角石专长。
霉毒上攻凝结头项者,与桂枝汤,加茯苓、苍术、乌头、细辛、防风,兼用消毒丸。
苓桂术甘汤加附子,能治黄胖病。胸中有动气者,为铁粉、蜀漆主治。
疝施针刺,清水出者,不脓溃。血水交出者,必脓溃。脓溃者,反易治。
肠痔血出者,实证也,水血交出者,虚证也。
乳岩有经水者易治,经水断者难治。又乳岩者,怀孕则其核忽成大也。
胀满一证,有因水气者,有因结气者。水气者属实,故易治。气结者多虚,故难治。
吉雄元吉曰∶患胀满而死者,荼毗之肠中一块凝然存,视之坚硬如石。西洋人曰∶腹胀病动胀大管生如肉瘤者,四肢血脉为之妨害,渐至手足削小,或然。
狂痫血晕,其证相似而异,不可不辨。狂者妄语不止,痫者易惊,物剧至角弓反张。血晕,精神昏冒,甚者口噤,此证汗出脉无胃气者死。
狗伤外贴中黄膏加杏仁、甘草,内服黄连解毒,加木鳖子,兼食蟾蜍脍为良。
脱疽觉痛者,未腐蚀也。不知痛者,既腐蚀也。
淋疾为小便自利者,与参 汤加附子效。
肩凝腰痛左手有创,右手有块,处处疼痛者,流注毒也。宜与越婢加术附汤,时时以紫丸下之。若虚脱者,宜参 桂附剂。
金创在膈膜者,不论迟速必死,在脐上者为险,在腹者不用,近脏腑故也。
矾石、巴豆、斑猫、乌头等毒皆属热,故解其毒以冷水为佳。(按∶天地间不论草木虫石,凡称酷毒者,皆辛热品也。故解毒药以苦寒为主,如黄连解毒汤、苦参汤是也。)
腐药最为瞑眩,不可不知。一病患臀上施腐药,其毒忽上攻冲心死。
腐药瞑眩,其证微者,恶寒发热,或渴,或饮食不进。剧者烦渴或烦闷,其毒迫于心下,遂至促命期,急当救之。宜黄连解毒汤,甘连加石膏绿豆汤等。
产后战栗者,血气新虚,邪气袭之也。先与荆芥沉香汤,或与十全大补加荆芥、炮姜。
更虚者,又加附子。盖战栗至四五发者难治。然脉缓者可愈,紧数者为不治。
产后血虚,舌赤烂痛者,八物汤加鹿胎霜奇效。鹿胎霜亦能治产后下血不止者。
身体疼痛,概因血气凝滞,如金创天刑为痛者是也。故与行气剂则愈。
疝病根抵于少腹,故大肠下垂阴囊也。宜先辨其难易而施治法,阴囊偏坠渐肿大者易治,阴囊有消长而痛引少腹者难治。余尝遭阴囊消长证施针刺,则大便随下,不堪臭气,大困矣。又有因霉毒偏坠成顽肉者,宜以剪刀割去之,若贴腐药反害。
胃脘痈疑似肺痈而不止肺部,痛亦连少腹,吐脓血也,治法宜排脓散、桔梗白散。小儿发解颅者,其初必发热,牙关紧急天吊,宜先其时治之。葛根加术附汤兼紫丸,为得矣。若解颅证已具,多不治。
角弓反张无吐下者,急惊风也。搐搦上窜吐下者,慢惊风也,四逆汤、柴胡抑肝汤、惺惺散、清脾散。或的里亚加随证投之。后藤氏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,未知其应否也。急惊风则病间明了,慢惊风则病间似睡,以是为别矣。慢惊风则发以上必昏冒,多属不治。
偏枯不论老壮,可用桂枝加术附汤。其急迫者,以紫丸下之。诊其腹不拘急者可治,拘急者不治也。是气不能循环者,故虽下之,拘急不解也。
中风偏枯发作有时,多属痫家,桂枝加苓术附汤时时以紫丸下之。药不久服则难治也。
又妇人手臂屈伸不止者,痫也,大七气汤治之有奇效。(拙轩曰∶以上数十则,尽是实际实语,翁精神之所注,百读不厌,学人宜奉为金科玉律。)往年门人服部方行,(字子执。村上医员。)喜先生说,就其书中抄录之,为叙其略曰∶先生医术内外理,随证应变,浑从实际来,故方有准则,术有活用,后学不可以不研究焉。因请正于余,时方行婴脚疾遽没,后余有此着。乃删润其稿以表遗爱,且系以小诗云∶多年曾乐与余游,岂计 遗忽一秋。残月当窗人不见,满天风露滴空楼。
卷下
永富独啸庵
独啸庵能脱洒风尘,义气慷慨,似不屑医。而至其失鉴误治,详录以为后图。是以年虽未满强壮,治术多可见者,今就其遗着钞一二云。
痢疾初起,尤可重发汗,而俟邪气聚于胃,与大小承气汤为得也。(按∶疫痢汗下之机,最为紧关。其初发汗彻透,则十可治七八。若里证不失下剂之机,则痢后诸患无起,误其机则多至脱候。)
伤寒二三日,脉沉数,虚里如奔马,或心下痞硬者,后皆为大患。
病势缓者,死生易审定,如劳瘵、膈噎、鼓胀之类是也。病势急者,死生难预决,如伤寒、麻疹、痘疮之类是也。医须精苦,勿误此机。
癫痫固为难证,而男子精欲未发者,妇子天癸未至者,灸药得当,则十可治四五。但禀之于先天地得,决为不治。
家猪胆通壅滞,下逆气,功不让熊胆。熊胆多赝,非精鉴者不能辨也。(拙轩曰∶按诸胆功用相均,牛胆猿胆亦可代用,胜赝熊胆远甚。)
韩参润渴下气,其功过诸药。而世或谓韩参制焙失其性,不如芳野之产,可谓冤矣(余闻之对马人韩参肥大长四五寸者,人含之则走不必喘,虽冒烟火亦不为熏杀。又闻插花者,言采牵牛花,咀韩参传其茎中,则不急萎。盖韩参当暑月浸诸瓯水,俄而喷出泡沫如浊酷 沸之状,故用之足以见此说之确矣。)
今世患霉毒者,多兼气疾。故处方不兼理气之药,则毒瓦斯凝而不散。
淋疾痔漏亦因气发者不为少,攻之兼理气之药可也。
痿 初发,其人无湿毒及瘀血之诸症。而心下痞硬弦急者,是为气疾,宜吐之,而后服泻心汤为佳。
劳瘵不可治,似劳瘵者可治。膈噎者,不可治,似膈噎者可治。世医动谓能治之,盖其似者耳。
吐血因酒者易治,因气者难治。一发尚可,再发多死。吐血后见肿者,危矣。
人多思虑,火易动,火动则津液涸,加之恣欲,则为肾劳,肾劳亦多气疾。气疾为痿者,其阴多先缩小,及其将愈,其阴先舒畅。
霉毒禀于胚胎者,决不治。假令一旦得痊,后必发。为人父母者,可不慎之于其初乎。
痉病有表证,而手足拘挛瘫痪者,以葛根汤发之。表证既去,拘挛瘫痪不休者,与大柴胡汤而愈。
中 吐泻,手足厥冷者,有二途、一宜四逆汤,一宜白虎汤,医应湛思诊之。(霍乱热厥冷厥之辨,亦宜审之)。
《金匮》胸痹心痛之治方,多用桂枝、附子。而浇薄之世,民众黠而多欲,以郁蒸气火。故可芩、连者多,可桂、附者少,宜详其证候而勿误之。(仲景门墙之外,别辟畦径。非精思治术者,孰能为之。)
产后血气易涸,寻劳伤精神,则舌干、泄利发咳为劳。又新产时恶露不全尽,则凝结上冲舌烂,泄利发咳为劳。(劳说二途,诚不磨之论。专门产科恐未能明悉此义。)
伤寒二三日,心下痞硬,脉沉数者,后为大患,可微吐之。(伤寒行吐,不可过二三回。得一快吐则止,用瓜蒂三分若五分。其治一逆,则急者促命期,缓者为坏证。)
伤寒与承气汤不得下者,当行吐方,而后再下矣。(此谚所谓欲得南风,先开北牖之意。尿闭亦有此法。陈修园曰∶譬之滴水之器,闭其上窍,则下窍不通,去其上窍之闭,则水自通矣。用补中益气汤或吐法甚妙是也。)
伤寒外证已解,胸中有停痰宿水者,微吐之。
月事积年不来,心下痞硬者,及淋疾浊证心下痞硬诸药无验者,当先与吐方,而后服对证药。
痿 初起,暨病将发者,其心下有痞,则先吐之为佳。(荻元凯曰∶暴得痿病,腰股两足皆不遂,脉滑而有力者,宜先与吐方,而后用乌附剂。)
欲决病之治不治,定死生之期者,当审腹中虚实。凡候腹之法,如易而实甚难,何则。
有如虚而实者,有如实而虚者,有因邪而虚邪祛而实者,有因邪而实邪祛而虚者,其决得于手而应于心,父不可以喻子焉。
水陆草木之花实不一,有乍开乍落者,有倏花倏萎者,有花盛而无实者,有无花而结实者,有花小而长存者,有花大而乍落者。疾病之染人亦如此,医当察其开落之机,慎芟刈之期。
医为病制,则虽药峻剂大,其病不易治也。医制病,则虽药慢剂下,其病可治也。医宜谋诸未病之日,征诸既病之日矣。(拙轩曰∶医为病制,医制病,语极妙。医书中无此文本,学者免为病制之医则难矣。)
阅诸病者,不治而自愈者,百人之内不过六十。其余四十,十人者必死证,十人者难治,十人者险证,非良医不能救,特下工所疗者,十人耳。世医不知此区别,漫忽施治,取狂妄之名,遂归罪于古方,何不省之甚哉?余奉古方以汗吐下之方疗癫痫、劳瘵、喘息、鼓胀、膈噎之类数年,始知此区别,诊视不迷,左右逢源。而后信古人之技,不在既病,而在未病也。
惠美宁固
独啸庵游艺州也,专讲吐方。始学之者,为奥文叔,其次为惠美宁固。宁固亦与吉益东洞切古方,别为一家。其徒所着宁固医谈吐方私录,吐方摄要,斑斑可以征古方之盛焉。
净心诫观曰∶四百四种病,以宿食为根本;三涂八难,以女人为根本。又南海寄归传,载断食疗病。据之则食之一途,为病最伙,而吐之一法,祛病最为快捷方式矣。(拙轩曰∶百病饮食为本。人唯与口谋而不与腹谋,故往往致灾。将食,问诸口曰可也,问诸腹曰未可也,乃止品从腹,从而后下箸,此是养生第一义。上出广濑梅墩涂说,虽不关吐法,语甚有味。)
水气妨气道,喘急肿胀者,宜镇气道水气,越婢加术苓,木防己加苓,兼服石中黄丸为佳。
食欲之害人,甚于色欲。而世人徒知色欲之害,不知食欲之害,悲夫。
小儿疳眼,大人雀目,皆因胃中宿毒,妨害精气之运用。小儿早断乳为饮食者,此证最多。按其腹必满,故祛胃中之毒为要。
伤寒病胃实,与水结易混。而水结证有宜下剂者,有宜附剂者,舌胎脉候,当精思甄别。
消渴有因霉毒潜伏者,不可不知。
因阏逢 (方名) 瞑眩而口中腐烂者,将严醋少少咽下为佳。若烦渴热者,白虎汤加黄连。
咽喉及口中痛者,甘连汤加大黄、枯梗。
天行热病,两手或舌上 动者为凶候。(此证有发痫卒厥而死者,不可忽视。)
病后发秃落者,贴蒲黄霜为佳。(拙轩曰∶此证反鼻霜麻油调涂患处亦佳。)
小便闭者,瓜蒌实二钱为散服效,此理可玩。
狂、喘、劳三病,皆属胎毒。毒攻心中者曰狂,攻骨 HT 者曰劳,攻胸膈者曰喘,其根同而枝叶异也。若狂愈而为劳者死。
大便闭与巴豆、大黄等不通者,他药中加木香效。(按三和散中木香即此意。)
渴有因水气者,有因热者,又有病将解而发渴者,可辨。
伤寒有自得吐者为佳兆,若不吐则为结胸,若欲吐不吐者,可与一物瓜蒂散。
动悸有因气血凝滞者。凡血气之所凝,皆为动悸,不止心下也。
喘家不可妄吐,苓桂术甘汤加苏子、杏仁佳。
发秃落宜苓桂术甘汤,雀目亦与之,盖此二证为同因,何则?水气凝滞于头中,毛发不能为之荣,故秃落,水气壅遏于上部,精华不能为之注,故晡时失明,其理一而方亦活。(拙轩曰∶融解贯通,圆机活法。)
黄胖其因多属胃中不和。爪甲白剥者,胃气不足,气血不能达也。
一男子头并两手振掉不止,得之二三年,腹中和,饮食如故。余谓仲师所谓四肢聂聂之类,与防己茯苓汤愈。
和胃汤本于芍药甘草汤,故任脉拘急者与之尤效。若不瘥者,为建中汤,盖此证疑似柴胡汤。然柴胡专系心下,此方全涉腹中也。
山锡杖一名土山母,主瘀血痛,故能治产后手足疼痛。
小便闭,先与调胃承气汤加滑石为得。(按∶鸡峰方治大小便不通,烦乱,四肢渐冷,无脉,以大承气汤。此即通后窍而前窍自开者,此方即系前后双解,亦一手段。然施之于虚惫溺闭者,恐生大害。金匮八味丸主治,宜参照耳。)
阴狐疝多难治,而葫芦巴丸能治之,予近得之于江都医人稻村三伯者。
治舌疳椰子油一味煮沸,以木绵浸之,色黄为度。将其绵贴疳上,以烧针熨其上。日二,以不堪其热为知。内服凉膈散加石膏,时时与豆黄丸下之。(拙轩曰∶此方奇甚,他日须试之。烧针直刺疳上止腐蚀者,予亦屡用,十中可治三四。)
鼓胀、劳瘵、阴狐疝、膈噎、天刑、喘息、肺痿等,概属不治,故不敢下手。
反胃先与柴胡泻心汤、陷胸汤等,疏其胸腹,而后与吐剂,则全愈。
远年患腹痛者,吐之则愈,又安中散加姜黄、苍龙丸奏效。
漆酒治瘀血痛,其效胜于起废丸,又能治旧腹痛。中其肯綮者,必发吐下。
凡欲行吐方,先审其腹候。其心下坚实者,与泻心、陷胸、柴胡之类。制其胸腹之毒,一二月或三五月而与吐剂为得。不然,则吐方无效,且不堪瞑眩也。(土生昌有尝从宁固受吐法。其说曰∶凡用吐剂,先与黄连解毒汤,六七日而后用之,诘朝啜热稀粥一碗,禁午食。
瓜蒂散六分,以豆豉汤送下,少顷为吐。吐了,又与瓜蒂散如前法。又吐了,更服盐汤一碗吐之,又将拈纸探吐。凡吐四次,始药力达肯綮而后徐徐进热稀粥一碗,又与黄连解毒汤六七日,或兼用滚痰丸。此吐法之大概也,宜参用。)
心下有小块,或病毒妨气道,短气者,不可吐。
服峻下剂以平旦为是,前夕宜减晚餐,其明服之。若食谷在胃,则反发呕吐,无药效。
如微下法,则非此例也。
用瓜蒂散 (瓜蒂三分,赤小豆三分。) 亦以平旦为是。服毕将吐者,一人持其首,一人按其章门穴,以要快吐,吐时宜少俯首。其人呕气不止者,药力在中也,宜强吐之,或盐汤促之。
胸中烦闷者,必发吐也。若欲止者,与砂糖汤。若病不瘥者,又当与独圣散三分。(此机非熟达者难施用。)凡服瓜蒂散后下利者,为吐已之候。又发渴者,及舌上发黄黑胎者,为毒尽之征。吐后一日禁食饵,至翌日少与糜粥,不可遽食膏粱油腻,若犯之,滞食至死。
淋疾小便难通者,蚕砂二钱,滑石一钱,甘草五分,煎服顿愈。
老人患淋疾四五年不治,或至死者,是积年之毒,流注于膀胱也。其治在胸中,宜三黄泻心汤,加阿胶、滑石,兼化毒丸。
淋疾先施对症方药,外以手巾浸热汤蒸腰眼八 边,又将阴茎插入竹筒中蘸之于热汤中须臾,欲小便时,以手摩擦小腹通之。(所谓泄闭术。)一蒸一擦互施之,下焦气运,小便分利。
不然,则虽服药无速效。
《千金》漏芦连翘汤,以芎 代漏芦效。大黄牡丹汤,亦以白芥子代瓜子,白芥子能散血故也。(按《圣济总录》大黄牡丹汤,用消石、芥子,名大黄汤。与此说暗合。)
《外台》桔梗汤能治肺痈始萌者。虽证候未具,口有腥臭者,用之尤效。败酱或代葶苈。
小儿阴狐疝者,水气着经络注阴囊者也,附子、茴香、甘遂之类,为末服之效。
小儿喜食 HT 炭或壁土者,轻粉、砂糖,等分为末,糊丸服之,消疳饮紫圆亦效。
小儿 耳,独圣散点入于耳中,则黄水出,即令儿横卧,去其毒水。
哑者,系胎毒壅闭上部也。耳不聋者可治,聋者不治。
小儿初生,汤药不能下咽而溢鼻者,为恶证。
小儿惊风,角弓反张欲死者,红花、郁金等分为散,以新汲水送下得效。
生儿两手 动,如弄傀儡,脐下左边拘急者,与《千金》陷胸汤,兼用紫圆速效。凡毒着胸中者,陷胸汤主之。
胡黄连能解胎毒,故古人往往用以治小儿五疳,今甘连汤加之特效。(此品本草云∶治女人胎蒸消果子积,亦可活用。橘宗仙院以此品一味为糊丸,治妇人恶阻不止者,亦奇验。)
妇人赤白带下,其病多根柢于心下。故与三黄泻心汤,加阿胶、滑石,兼用化毒丸。
凡不论男女,中年以上,肠胃生 癖,腹底如石者,及平生舌生黄黑者,若得新病。虽轻浅,荏苒廷日,治之有法,当先治其新病。若误攻其 癖,则反生大害。若新病瘥后,其症可攻,则当治其痼疾。(仲师先治其卒病之旨,其说最着明。)
妇人前阴生虫者,与汞剂效。(此恐阴虱,俗擦以轻粉速愈。)
妇人阴门大肿者,龙胆泻肝汤效。
妇人经事不调,因饮食者,多下白浊污物宜审耳。
一妇人崩漏百余日,众工束手,余与茯苓四逆汤加浮石愈。
子痫世以为胎中子病,误也。此证多因催生水毒冲逆者也,故与瓜蒂散吐之则分娩,而其证速愈,又与《千金》陷胸汤、熊参汤可。盖此证与产后痉病相似而大异。
妊娠恶阻,饮食不下,诸药无效者,宜桔白丸。(恐桔梗、白散为丸者。)
难产者,得小吐则愈,是升降气通故也。世医或用鹿角菜、云母,余概用瓜蒂。
一妇产后肿胀数日,气息促迫,喘满绝汗,小便不通,食不进,众医以为不治。余谓留饮之所为,与甘遂半夏汤一服,淡水吐出,须臾泻下如倾,诸证渐愈。
一妇平生便秘,心下动悸,加之头热不堪风寒,耳前后生疙瘩。疮痒难忍,历三年而不愈,与反鼻解毒汤、芎黄散安。
产后胞衣不下,气逆吐臭沫者,多死。
产后血晕,有属水气者,不可不知。
产后失心不省人事者,得吐则愈,又有宜附子泻心汤者。
膈噎壮年者可治,四十以上者必不治。
膈证心下结块,累累如拳者,为恶候,又舌上发紫色斑者同之。
人过强仕而发膈噎者,此年来宿毒凝结于胃中,渐上迫塞于喉间,胃中为之萎缩顽固,按之自心下至脐下,如抚竹筒也。此证误与吐剂,则不堪瞑眩速死。世所谓肺痿肺痈,间有属胃口留饮者。今以吐剂涌之,脓血粘痰多出于食道,不可概为肺而治之。
鼠毒散漫周身者,必发热,宜刺委中、尺泽出血。
中砒石毒者,与白虎加黄连汤,饮冷水亦佳。
桔梗能内托疮肿,治咽喉痛,亦不过此意。此品生干尤效,水晒者无效。(本草称苦梗者,恐是生梗。)
桦皮能排毒瓦斯,永田德本多用之,曲直濑道三亦使之。(桦说见本朝医谈青囊琐探未确,宁固单用桦皮近是。)(拙轩曰∶青洲翁荆防败毒散加桦皮,名十味败毒散,为诸疮套剂。盖本此。)
仙人草专治口中病,故泻心、陷胸等方中加之妙。
胀满鼓胀,其发非一朝一夕之故。若病欲解,发大热,或发谵语者,为吉凶之界也。
胀满鼓胀绝谷者,与赤小豆、薤等间效。
五宝丹能治痿,不可不知。(世医以五宝丹为专治上部结毒之药,故有此言。)
舌疳难治,但痛者可救。
吐血下血色黑者不可止,鲜血者可止,灸命门捷效。
健忘属蓄血者,宜抵当丸。
头汗多,因胸中逼迫,故结胸类必有之。
香港脚冲心,与控喘 (喘恐涎字之误。) 丹效。
脱肛不愈者,食鳖顿愈。若愈后发咳嗽者,遂成劳状死。
张子和曰∶水病脉洪大者可治。余验之,洪大者,属实可治。若弦滑者,必有急变。
婴儿顿嗽,与左金丸愈,蝙蝠霜亦效。(蝙蝠霜名独圣散,片仓鹤陵用鼹鼠霜亦效云。)
一士人年三十许,项背强直,不能回顾,背肋牵痛,右胁下硬结如伏卵,扪之不堪痛楚,其状如木偶,起居动止皆废,众医治之无效。余诊之曰∶他年肉食之所毒,不祛宿毒,则不能愈。某曰实然,去年役于江户,屡食野猪尔,后发斯患,因以陷胸汤、桔梗白散吐下之,寻与国木汤加土茯苓全愈。余常以土茯苓解肉毒,故加之。
小儿痘后,颜色萎黄,吐乳者,上焦郁毒未解也,与紫圆三丸,日三服愈。
救急易方以蜗牛水治消渴,余乃治消渴用蜗牛霜,反便捷奏效,因名三国散,取之于庄子则阳篇也。
一夫得病二三年,头面及两手大战掉,胸腹无余证,饮食二便如常。此病在络者,古人所谓四肢聂聂动也,宜防己茯苓汤。
霍乱不止夏月,四时共有之,小儿尤多,大抵理中汤主之。(按外台有冬月霍乱字,可征焉。)
产后痿 为难治,初服乌头桂枝汤,寻用荆芥汤而已,或间服汞剂效。
一妇乳岩肿起颇难治,一夜梦友人来告曰∶宜当归生姜羊肉汤。余从其言用之,大托脓血,因兼用于阏逢丸、梅肉丸等全愈。(羊肉吾邦乏用,今代用牛肉。)
水肿坚实肌表见紫黑色者属实也,宜发汗。一人年五十许患此证,余与麻黄加术汤发汗,数日全愈。
水病急大汗出,或急泄利,或急肿减者,反为恶候,不出四五日死。又有医数下之,续为大下利。肿气急减而死者,盖治水气之法。譬之于倾满盆泥水,急倾之,则滓泥必着盆底,缓淘以倾之,则水与泥滓同去。故与汗下之药要缓攻,若急攻之,则病去身毙,不可不慎焉。
仲师曰∶水病脉出者死。譬之于溺水者,有生气者必沉,既死者必浮。其元气衰者,脉自浮;元气不衰者,脉自沉微。故水病脉浮滑为凶,沉实为吉,圣训千古不磨也。腋臭及 耳有脓者,皆属胎毒。
过酒后吐下或心下痛者,葛根黄芩黄连汤有效。(按∶《伤寒论》酒客病,不可与桂枝汤条。柯琴注云∶仲景用方慎重如此,言外当知有葛芩连以解肌之法矣。偶与此符合。)
下后心下痞硬,不能食者,茯苓饮尤效。(按∶吴氏曰∶疫邪留于心胸,令人痞硬,下之痞应去。今反痞者,虚也。以其人或因他病先亏,或因新产后气血两虚,或禀赋娇怯,因下益虚,失其健运,邪气留止,故令痞满。今愈下而痞益甚,若更用行气破气之剂,转成坏证,宜参附益气汤,此与茯苓饮证相反者。若误投之,祸不旋踵。)
肺痈吐脓血,胸中痛者,与对证药兼服伯州散则愈。
雀目与苓桂术甘汤加车前子为佳。
缩砂投酒中,酒忽化为水,故能解酒毒,又并消食也。
中河豚鱼毒者,可以蓝汁吐之,染匠新制者最宜。凡中毒,吐药为佳,蓝汁即其一也。
凡服吐剂,自辰牌至巳牌为佳。服下剂以人定后临卧为佳,利水之剂亦然。夫人日中百事纷错,元气为散,入夜安卧,精气下行,故通利之药,最宜临卧也。
小儿常食多好恶,日羸瘦腹满者,由膏腴之毒,熏蒸肠胃,故腹满、肉脱,饮食为好恶也。治法宜驱肠胃之毒,流通津液。古人用消疳汤,亦不过此意。然此证多属不治。
平素健啖者,有忽发身体强直或不遂者,不可妄药,但减饮食,则必自愈。(宁固曰∶病多成于食毒,专用吐剂,而于此证云不可妄药,高出前人一筹。)
衄血诸药无效者,三黄泻心汤中加荆芥二钱奇效。(按∶《卫生家宝》治血气妄行,其出如涌泉,口鼻皆流。侧柏散,侧柏叶、人参、荆芥穗共三味,此亦荆芥为效者。而其治虚实相反,并存而可。)
福岛慎独轩
慎独轩尝受松原一闲斋衣钵。林栖于芳野数十年,志不拘检,神情旷荡,无甚可否。是以其理疗,自然融活,不似当时古方者流所为。门人中川,故能记其成绩,着《芳翁医谈》,其可谓翁之忠臣矣。
凡腹中有块而发挛急气急等证者,不论血块积聚,与起废丸效。
其腹有块而腹里拘急,形体瘦削者,名曰干血劳,起废丸长服为是。
反胃难治,然驱除停饮,和胃气则得愈,宜长服小半夏加茯苓汤,时时以大黄甘草丸除其腐秽。
中风卒倒者难治,与附子泻心汤间得效。
偏枯言语謇涩者,与麦门冬汤加石膏。但偏枯者,与续命汤。此证石膏最为主,一贴用至五钱。(偏枯用石膏,山胁东洋原之于续命、风引诸汤,翁亦同时同见,所以古方盛也。)(拙轩曰∶麦门冬汤加石膏,似戾立之本旨,然用之往往奏奇效。古方之妙,不可思议。
偏枯瘫痪及痿 麻痹者,皆系阳气衰废,故虽用乌附之类,不能奏效。
休息痢因秽物不尽,宜服笃落丸下之,兼用半夏泻心汤之类。
下利久不止,其证如休息痢,而无脓血,唯水泻时作时止,腹满时痛,泻则觉快,日渐羸惫,面色萎黄,恶心或吞酸者,非巴豆则不能奏效。故用笃落丸,兼服半夏泻心汤为佳。紫丸治久痢,亦此意也。
痫证百端,不可枚举,而眼胞惰数瞬呼吸促迫如唏之类,三黄泻心汤最效。若冲逆甚自汗出者,前方加牡蛎。若见诸怪证者,兼用辰砂丸。
痫家概治《千金》温胆汤为最矣。凡诸证变出不定者,皆系肝胆之气郁,宜主此方而勿眩其证妄易之。
上市买人之子,卒然厥冷戴眼,不知人事,予以为痫。与三黄加芒硝汤,三日不瘥,因请治于松原白翁,翁与风引汤三剂而全愈。一男子年十有八,素患口疮赤烂,一日直视不语,心下石硬,醒复发,予拟前治,与风引汤十帖,始知人事,后与三黄汤全安。
痫家舌焦或滑白如渍水者,内服麦门冬汤之类,外以黄连石膏末贴之则愈。
多罗尾候性躁拘物,患失精数岁,与人并坐而不自识其漏泄,诸治无效。予诊曰∶此痫也,与三黄泻心汤全愈。
内痔难愈者,内有结毒也。宜驱尽其毒,皮最效,如痔漏亦然。长服下剂,可荡尽其毒,勿漫施外敷求速治。
病有不可不为者,如汗吐下是也。若失其机,则病不治矣。有为之而不若不为者,如鹤膝风、流注毒是也。何则?节脉有条理,而皮外不可见。故妄施针刺,则多害屈伸。若服托里之药,毒瓦斯外泄,终自脓溃,则无后患。余故曰∶为之不若不为。治疮肿者,不可不知。
狗毒鼠,古今论其治,而至猫毒寥寥无闻。予尝为家猫所咬,痛楚苦恼,不可名状。
因普检毒兽咬伤之方,将水晶一味煎服,其病霍然如脱。后复发,乃作黄连解毒汤,加虎胫骨兼服之,数十日全愈。
余尝见磨古镜者,将石榴皮磨之,则银光剥尽为铜色,乃知水银之所忌。世解轻粉毒,专用石榴皮,洵有以也。
水肿冲攻,或香港脚冲心垂死者,取巴豆一味去皮碎,与赤小豆合炒而去巴豆,赤小豆一味煎服之,则咄嗟奏效,或赤小豆汤方中用此品亦佳。
齿痛难堪者,宜桃核承气汤。(龋齿、疽、牙疳、骨槽、诸齿痛难堪者,余用之屡效,盖属血气冲逆者多故也。)
一人患哕五十日许,众医束手。余审其腹候,与建中汤二剂全止。(按∶洋说以哕逆为膈膜挛急所致,建中汤所以效也。盖翁非信洋说者,治术精思,偶诣此耳。)
《外台》泻脾汤,治 癖成劳者,世所谓积聚之类。有腹痛者,用此方往往奏效。
发狂者,与三黄加芒硝汤,兼灌瀑布泉为妙。灌泉法,使患者着 HT,而以麻索缚之于梯,别以手巾覆其头,而后灌百会,又以手当额上御眼鼻,而灌天庭,次至胸间膻中,则其人易堪,而克奏效。(泉水浊者不佳,宜择清冷者。)
凡漫肿坚硬,皮色不变,而其势甚炽者,以矾石汤蒸之,则能消散,悬痈、淋漏、痔毒之类最效。又治瘫痪不遂不止,香港脚冲心也。
娼妇始入妓院,与客接十日余,必发寒热腹痛,俗称曰淫腹痛,海萝能治之。如寒热不已者,宜小柴胡汤加海萝。(按∶《兰轩医谈》载海萝汤治验可征焉。凡海草能避霉气,故京师妓院多食青海苔。《大和本草》云∶杨梅疮家食昆布,面不发疮,是亦其一证。)
人中白能治血晕。不论产前后与金创损伤,以井花水送下少许,则晕立止。一妇人产后患口眼斜,半身不遂,余与桂苓丸料加沉香、人中白而愈。以血分有病,人中白能治之也。(产前后口舌赤烂痛甚者,以人中白贴之效,以能入血分也。)
金创出血难止者,以纸条紧缚之,以淡红粉撒其间,随缚随撒缠毕,而妄动则血止。如其更甚者,敷矾石粉,痛发必止。
痫家有数证,而属火热者,属瘀血者,宜甄别舌上苔。其色或黄或黑,常苦上冲,脉数而有力者,为火热,宜麦门冬汤加石膏、柴胡加石汤瀑布泉选用之,兼见血证者,为瘀血,宜三黄泻心汤,加犀角、芒硝,或沉香、姜黄之类。若手足螈 者,宜天麻。间有妇人老后自愈,即与患痫之妇产后不药而自愈者,一理也。
噤口痢有宜半夏泻心汤加槟榔者,有宜真武汤者,不可概治。
妇人经闭成 瘕者,成鼓胀者,灸肾大小肠膀胱诸俞及腰眼,至十万壮以上,则必效。
黄胖用铁粉而不效者,宜辰砂。
一人伤寒,瘥后久不食,众医治之无效。余诊之,腹中有动悸,与桂枝加龙骨牡蛎汤,食忽复故。
医有上工,有下工。对病欲愈,执方欲效者,为之下工。临证察机,使药要和者,为之上工。夫察机要和者,似迂而反捷,此贤者之所得,而愚者之所失也。
人生固有自然之理,而疾病亦不外于人身。故医审其理而治之,否则施治益谬,是以长沙氏之书务矫其弊,可不鉴哉。
田中适所
本朝八九十年前,越前有奥村良筑者,始阐吐法。而其门人永富凤介着《吐方考》,荻野元凯着《吐方编》,田中信藏着《医事谈》,皆绍述师说,所裨补不为鲜矣。
汗吐下异法而同归,可吐而不吐,同于可汗下而不汗下,而世医或遗吐之一法,故病处于不死不起之际者,比比有之。长门独啸庵特得其法,而其所着《吐方考》,皆有征验。
余从奥村先生学吐方,十余年而后行之。年不下数十人,颇知其效验。然至其机变,则非言之所能尽,唯考征已明,试验必审,精与识合,胆与信符,而后可庶几焉。凡欲行吐,当审腹候。按之不得其可吐之候者,虽上下坚实,不可吐之。
凡快吐者必快下,上窍开而下窍通也。而张子和更下之数十行,是宜权其势而斟酌之。
凡行吐法得之于缓病,而后得之于伤寒卒病,则远害矣。
癫痫者,以三圣散吐之,后与铅丹剂佳。
喘息腹满者,不可吐,宜回春紫金丹。若不满者可吐,宜瓜蒂散。
伤寒汗出不解,胸胁苦满,不俗饮食,大便或利或秘,舌上白胎,短气而烦者,当吐之,瓜蒂散主之。失吐者死。
发汗吐下后,心中懊 结痛者,当吐之,失吐者死。(吐方或指栀子豉汤而言。)
盐汤吐痰,地黄吐蛔,五苓散吐伤寒,葱白头吐头痛。此数方非能吐人,惟在知其义,对其证而得其法耳。
反胃诸呕,少腹有块动悸冲巨里,心中热痛,饥不能食者,不可吐,吐之必死。
汗出而后蒸蒸发热者,属胃也。若胸胁满而呕者,其热虽潮,未可遽下之。世医不知此机,多方误投,轻至重,重至危。悲矣!
下利下重,虽脉洪数,当审其腹候。有宜汗,有宜下,有宜和,不可一概下之。下如鱼脑肝,食饮不下,脉细数者,数日死。能食而下脓血,久不已者,以肠痈药治之。
下利咳逆,痛引胁下,不欲饮食,寒热去来,欲为劳者,急下之,宜十枣汤。
医之临病,犹将之对敌。苟不得其时,不知其机,则一败涂地。思之必精,察之必审。而误者未之有也。书云∶惟时惟机。天下之事皆然,不止医事也。
中风口眼 斜,或半身不遂者,与瓜蒂散得效,若卒中风者无验。
痿 多由热气上逆,故下焦气血枯燥,而至足痿。此证必小便频数,大便秘,后遗尿失禁,甚则下血而死。与吐剂而后与白虎汤为得。
耳病用宣明论泻青丸效。
被灸火发壮热喘息者,小柴胡加黑豆、牡蛎尤效。
肠痈经日属阴者,薏苡附子败酱散,加黄 佳。若痛甚者,加没药。
痘疮至贯脓时,烦渴闷乱搐搦者,与风引汤效。盖此证痘科键用满天秋,《活幼心法》用唇砂益元散,而不如此方最捷矣。(拙轩曰∶运用自在,虽存于其人。古方之妙也,西土之医家,或乏此识。药方之日增月加,职斯之由。)
不由邪气而口中干燥者,属血虚,故虚劳多有之。发热亦有属血虚者,不可不知。
生姜发开心胸结邪,干姜温散心胸寒冷,使用虽多,不过此二端。世医无深知生干之别者,噫!
休息痢属疝者,宜当归四逆汤。
噤口痢不能纳药汁者,鲋鱼为泥,和以吴茱萸,麝香少许,贴之于脐中得效。
食伤不吐下难奈者,升麻、郁金二味煎服捷效。
霍乱转筋甚者,与理中加石膏汤为佳。(古人治转筋以理中汤加石膏,治胞衣不下以平胃散加芒硝,其意难晓。盖阴阳相摩,刚柔相济,妙在其中。适所得之于实验,其言非虚矣。)
福井枫亭
枫亭医术自是高手,京师人传其起痼扶衰,悬决生死日时,多奇验。今就其门人所记医按提其要云。(拙轩曰∶枫亭翁喜读《千金》、《外台》,故其论病说方,多本其书。于先辈着鞭之后,欲别开生面,不得不假手孙王二氏也,满清医人无此见解。)
世有面色萎黄,肌肤干枯如老耋,眼多眵泪,鼻流清涕,气逆心烦,胸中怫郁。按其腹鸠尾至脐腹,任脉拘急如张两纽,按之则痛,动悸甚,脉多滑,喜饮茶汤,或吃杂食,每眠睡,心气懒惰,临事狐疑,或愤恚不乐,渐目下足胫生微肿,或中年夭折,或痴 全生者,医以为黄胖,或以为痫,治之无验。特不知此病本因情欲不遂,饮食失宜,不胜其劳,遂蕴蓄湿热。其热熏蒸为面黄,甚者郁热消烁肝胆,忧虑恐惧,百事不决,昼夜不能眠,以致此病也。盖此证有虚实之分,肌肉敦阜者属实,身体羸瘦者属虚。虚证面部或足胫浮肿者无害,若实证历日,足胫目下微肿者,脱候也,为可畏,余名之曰脾劳 (《千金方》所谓脾劳与此证大异,本草百病主治铁砂条,所谓脾黄病为稍近。) 凡脾劳湿热泛溢于膜外为水肿者,宜圣济紫苏煮散。若郁热流于肠中,为脱肛痔疾者,宜润下剂。但便难者,宜脾约丸。若下利不食者,属虚也。若郁热侵胆府,则善衄。移热于肝脏,则善惊恐。热郁于胸背,则肩强。
左肋挛急,或咽喉不利如梅核气,或水饮客于冲脉咳嗽,或心下如盘,食不下时吐逆者,宜半夏汤 (《外台》方)。若嗳气吞酸心下痛者,宜四味枳壳散。盖此证郁热支冲脉,水饮不能为之流通,因心下悸。若认为留饮治之,反生害。但解其热,则饮自去也。若其人羸瘦,津液乏少。心下动甚,目下微肿,耳鸣目眩头晕者,属虚候,宜沉香降气汤。若热传于大肠下血见前证者,宜铁刷汤。若能食,下血不止者,宜赤小豆当归散。若下利腹痛如五更泻者,宜真武汤。若腹鸣下利者,宜半夏泻心汤。若不下利,心下右边当委食之府痛者,香砂平胃散。若左肋下至少腹挛急冷痛者,柴胡鳖甲汤。若热熏蒸胸背,涌痰咳嗽,喘逆肩息似支饮者,宜九味半夏汤。若两肋急胀,腹满不能食,头痛壮热,身体疼痛者,宜延年枳实汤(《外台》方)。若旧年脾劳,冷热不调成癖,积食不下,虚满如水状者,宜前胡枳实汤。若性禀薄弱,忧思不遂,久郁不解,血液枯燥,往来寒热,盗汗咳嗽者,《圣济》所谓 癖成骨蒸也,宜秦艽鳖甲散。若热熏蒸脾胃,及肝胆疑虑不决,心下如盘,舌上沉香色,其人如狂者,宜半夏汤加石膏。若心下痞闷,痛引乳下,或冲脉支结,胸中牵痛者,宜柴胡白术散。近世患此病者颇多,盖现证有全似他病而属脾劳之变态者,有他病为主脾劳为客者,能审辨之以处其方,则思过半矣。(此一种内伤病,脾劳名未知当否。然其反复辨症处,溯流穷源,其次第用药处得心应手,近患此病者最多。则其治法宜研究也。) 中风病由,《素问》单云风,刘河间以为火,李东垣以为内伤,纷纭难适从。但《外台》许仁则所论似是,此证先宜与《千金》竹沥汤。若不能服汤者,用乌犀丸,可以开达咽喉。若胃气反逆呕吐者,百不治一。
一人年四十余,病温疫下血后,身重难转侧,四肢不收,口眼开脱,语言不出,其状如塑人,脉滑,舌上生芒刺,似欲冷冻饮料。余以为下证悉具,即投以大承气汤服之。一帖,眼睛活动,语言少出,续服前方全愈。又一人患同病,而精神稍爽,瞳子和,口中津液粘涸,不能语言,绝食数日,人以为死证。时患者动指,其状似欲饮水,因与之,少得语言,如此数次。余试与白虎汤遂愈,盖承气汤主精神昏愦,不能语言。白虎汤主精神爽快,津液粘涸,不能语言。虽均属里实,二汤之所主自判然矣。(《中西深斋名数解》有白虎承气,辨颇明晰。而枫亭得之于实际,宜彼此参稽处之无差误。)
肺痿有冷热之分,而《金匮》但载肺冷治方,不及肺热诸方,《千金》、《外台》亦从无发明。特《圣济总录》人参养荣汤论肺热证治,余试之效。若其热盛者,宜秦艽扶羸汤、知母茯苓汤。若腹满者,秦艽鳖甲散加槟榔。盖肺热者,多属不治,肺冷者,反易治,不可不知。
世有咽喉不利,似膈非膈,声音如小儿弄草笛,不能卧,脉数急,忽吐脓血一升余而死者,此肺痈一证最为难治。
奔豚证。桂枝加桂汤主泄气,奔豚汤主和痛。若此证喜苦味者,宜奔豚汤。喜甘味者,宜上方。
四饮中支饮最为可畏,此水饮停积胸膈间,支乘心故也。其初胸膈实痞强支心,心下反濡,咽喉喘逆,气急不能卧者,《圣济》旋复花汤尤效。若此证心下坚硬,水饮支结甚,或与此汤再复者,宜木防己及去石加茯硝汤。此二方外余未见其效。(拙轩曰∶支饮之证,古人所论不一,或以为心脏痞塞,或以为脾胃有不足,或以为肾气亏乏。予谓不然,凡人心肺之下,有所谓膈膜者,水饮瘀到其间,则上致肺气不利,下致胃气上逆,心下痞坚,是支饮之候也。《巢源》云∶水饮过多,停积于胸膈之间,支乘于心,故谓支饮。出方读便解录,为此条注脚。)
水肿下利者,为恶候。先有水气而下利者,宜木防己汤,《外台》所论可征。先下利而后见肿者,属虚劳,为危候。香港脚肿下利者,急冲心而死。故水肿证概主利水而禁下药,若服利水药下利者,亦为凶兆。
胸痹心痛,当心中及心下痛剧者,吐血而死,余往往视之皆然。
一人卒发心痛,手足厥冷,脉绝欲死,余投赤石脂丸料速愈。
妇人经水不调,小腹冷气属瘀血者,温经汤奇效。经后腹痛者,亦属瘀血,宜滑石散(无尽藏)。若行经中腹痛者,属气滞,宜四乌汤。若经水不调,气滞肥满有蓄血者,宜逍遥散,正气天香汤。若产后瘀血上逆者,辰砂最效。若行经前患头痛者,属饮,宜桂枝、橘皮、干姜等。(《医通》)
妊娠五月后堕胎者,概系癖块所为,早制其块,则多保全。先辈不知之徒,与滋补药更无效。(此说原于仲景最有理,惟恐女科专门徒由父祖传,未尝留心古学。而讲求夫通变化裁之活用,固执温补为安胎之要药,受其害者不少。噫。)
产前水气微者不足畏。若上部有水气,气急喘逆者,产后忽冲心而死。或蓐中有肺血干而吐血者,俱为可畏。又有产后汤浴感湿,邪为香港脚肿者,不早治则为不测之变。
黄胆烦渴吐逆腹胀者,为恶证。若夜不得眠,烦躁热渴者,不出二三日而死。
腹中有癖块,而一身发黄者,名曰癖黄胆,亦难治。
病者初脉沉数,忽变缓,似病解,而其人气郁,默默欲卧,身重食不进,小便如 汁者,即发阴黄之候也。
虚人疟热与劳热为易混,但疟脉弦大而不数,劳脉数而不弦大,是为别。
虚人截疟以灸大椎为最,其法明旦三壮,午时三壮,将发时三壮。
疟病内热炽盛,频渴饮水,发露当风取凉,邪气不能发泄者,变为水肿,宜越婢加术汤。余尝治此证,水气除而后再发疟,是其征也。
霍乱发振寒者,阳气复之候为佳兆。若虚人不堪振栗者,宜四逆汤。
卒然发呕吐者,有霍乱,有卒中风,其证相同。但中风吐后脉缓而不紧,手足不厥冷,呕吐中能左右手足动摇,吐止半身不遂昏睡,是为别矣。
世医漫认足肿为香港脚,特不知香港脚以疼痛或挛急或懈怠或麻痹为征,不啻水气也。盖此病湿气胜则肿满,风气胜则不仁。有病在腹而后及足者,有在足而后及腹者,脉忌洪紧弦而不忌数。心下及人迎动高者,最在所忌也。
余治香港脚,先辨表里为治标,以肿满麻痹腰脚痿弱为表证,以发汗解毒为主;以风热炽盛,动气甚,气急腹满呕吐,为里证,以降气利水为主。世医动以表证为危笃,以里证为轻易,治方乖错,生不测之变不鲜。
蛔虫有寒热之分。永田德本以太乙丸治热证虫积,以木香丸治冷证虫积为得。凡郁热盛于膈间,则必为蛔动,医概为蛔厥治之,误矣。(胃热吐蛔,吴又可既论之而无的治。陈治曰∶温热病而吐蛔者,此胃热也。胃虚有热,虫随热气上行,亦吐出也,宜犀角黄连汤。伤寒辨注清中安蛔汤,治胃实热,呕吐长虫,亦为其合治。秋吉质曰∶吐死蛔者属热,吐活蛔者多属胃寒。死蛔色白,活蛔微红色,是说似理而不可必矣。)
痢疾不论下利多少,以热之轻重为治法之标准。故先以调中汤(《外台》),发汗后参用大柴胡汤、芍药汤和解。若谵语舌燥黑,赤白脓血下重甚者,以大承气汤、槟芍顺气汤下之,其热解则利自止也。
噤口痢虚烦,宜竹叶石膏汤。《百一选方》人参、黄连、陈皮、莲肉四味者亦佳。此证发哕逆者不治。
休息痢但下白滞者,宜真武汤加赤石脂。
张子和曰∶凡头疮发肿疡处,水气必凑焉,故宜下剂。余本其说头疮加苍术,即为去其水气也。其实者,用牵牛子能奏效。亦同旨。
《金匮》泻心汤云∶心气不足吐血,衄血,其主治茫乎无据。按本草百病主治大黄条曰∶下瘀血血闷,心气不足,吐血衄血,胸胁刺痛胀,同黄连、黄芩煎服。余据此说治吐血衄血胸胁刺痛者,百无一失也。
凡下齿痛者,灸肩井即效。肩井者,系阳明经之所行也。又奥齿下龈肿者刺之,血出则愈。盖血气妄行,聚于齿龈之所尽故也。
骨槽风证详见《外科正宗》,此疮生于耳前颊骨,而腐溃穿孔,口中喷脓。其初欲发时,或为口眼 斜,后至上龈腐溃,不能饮食,遂有至死者。若因霉毒为此形状者,去其毒则愈。
骨槽初起者,宜医通茵陈散。(茵陈、荆芥、薄荷、连翘、麻黄、升麻、羌活、僵蚕、细辛、大黄、黑丑,以上十一味。)
其人无咳,唯语声不出者,宜《外台》茯苓安神汤。平素嗜茶者,多发此证。盖有治不治之别,属上焦虚冷者,多不治。若上焦虚寒,语声不出者,宜《外台》黄 理中汤。若咽喉肿或痒,咳嗽声不出者,宜圣济黄 汤。
后世中 外别设中暑名者,误矣。中 中暑及中热,皆一病,非别因。东垣不知之以动而得为中,以静而得为中暑,制清暑益气汤者,非矣。又世论古方者,谓伤寒外无中,亦益非矣。《汉书·武帝纪》云∶夏大旱,民多 死,其来既在仲景前。且夏月身热汗出,恶寒咽干,身重疼痛者,与仲景中 门白虎汤,则其效宛如溉水于炭火。又夏月卧寐中感冷气,恶寒发热身体疼痛者,随伤寒治法,与桂枝麻黄则霍然而愈。此二者,岂可混焉哉。
后世以霍乱一证为止夏月者误矣,凡有吐泻而挥霍撩乱者,四时俱有,《外台》、《儒门事亲》可征焉。盖此证夏月多而冬月少者,冬时阳在内而温,夏时阳气走表,阴在内而冷,加之贪冷冻饮料冷食,故多发此证。其状似伤食伤滞,然伤食伤滞者,腹满痛而吐泻如倾,则明日霍然而愈。至霍乱则虽既吐泻,腹痛不止,反发热身疼痛,剧者手足厥冷,烦闷燥渴。此证四时俱有,而夏月者尤重,故世或以霍乱为中暑,益误矣。
凡霍乱心下痛者必吐,脐下痛者必下利。
理,治也。中者,指中焦胃气而言。乃胃中虚冷,水谷不化,变乱吐下,譬之乱线,渐理可治,故名理中丸。建,健也,即健胃中之意,故名建中汤。其义颇异,世医不知之,合为一方,名建理汤。非古意也。
半夏泻心汤,泻心下痞满也,后医以为泻心火,概治痫证,大误矣。
骨空论曰∶冲脉之为病也,气逆里急。凡冲脉不足而血燥,故鸠尾下痞满,或气上逆胸中,腹皮如贴背,为心悬痛者,谓之胸痹,故桂枝枳实生姜汤、枳实薤白桂枝汤之所治,皆邪客于冲脉也。
心下动悸有三道∶一为寒气客于冲脉,支冲任而悸者,炙甘草汤、大建中汤所治是也;
一为因水饮而悸者,桂枝茯苓白术甘草汤、真武汤所治是也;一为有毒悸者,香港脚冲逆是也。
凡狂痫证,狂走不安静者易治,唯妄言笑语者,即癫也,又名失心风,难治,《素问》论阳痫阴痫为可据。《本事方》茯苓散、宁志膏、狂气丸,皆阴阳通治方也。夜不得眠者,宜《准绳》灵苑辰砂散。又吐唾不止者,宜局方养正丹。阳痫者,宜灌水。其证剧者,大桶蓄水,乘病患不意,一时可灌沐。其实者,浴瀑水亦佳。是皆降阳气上升故也。
世称流注者,自胸至小腹腰间手足流转,甚则生块,其形平塌漫肿,以手抚之,不坚而肉底有块,其块溃则脓汁出,一块愈,一块又随发,重者至生三四块,终不治矣。此证发胸以上者,为湿痰流注;发胸以下者,为瘀血流注。发胸以上或手足者易治,发小腹或腰边者难治。瘀血流注者,将发其块,则腰脚难屈伸,微热。有发作急者,不出一月而死,缓者延半年或一年而死。其块将溃时寒热特甚,不可妄与败毒散、小柴胡汤等寒冷药。陈氏用木香流气饮,然此证多属虚,其初宜益气养荣汤。虚惫者,宜十全大补汤。又流注发小腹者,疑似肠痈。盖流注属虚,肠痈属实。故治法有补泻之别,不可混焉。
肺痈之为病,其气塞不通,热聚于肺中而致脓溃也。《金匮》所谓口中辟辟燥咳,则胸中阴阴痛者,尤为的证。当早辨知之,临其未吐脓前施之。治若失期,则不可救。其初寒热往来,咳逆脓臭,短气不能侧卧,胸中痛,咽喉不利,呼吸宛如吹笛,是有物碍肺管故也,其脉滑实而数,未吐脓血,时咳,则有如嗅瓶中腐水之臭气。病久者,其臭满一室,终吐脓血而死。吐脓血则如吹笛者忽止,即碍滞肺管者去也。古人试脓法,投水沉者为脓,浮者为痰。今视之痰唯粘稠而已,至脓如炼葛粉,不可切断,是为辩矣。
支饮之为痞,古人以为心藏痞塞,或为脾胃虚弱,或为肾气不足,其说不一。余熟考之,心肺下有膈膜,其形如薄绢,横覆心肺,水饮支乘于此处,则上使肺气不利,喘急烦满,下使胃气逆,至心下痞坚,是为支饮之候。《病源候论》云∶水饮过多,停积于胸膈之间,支乘于心,故曰支饮是也。其脉弦紧或沉紧,至夜半后,则必气急促迫极甚,其证疑似喘哮然。
喘哮者,胸中不利之所为,故唯觉咽如塞而已。支饮者,其初有胸痛而发喘,或手足厥冷不得卧,必面部及腹中四肢为微肿,或气急后有大浮肿者,其状虽似水肿之气急。水肿者,初无气急,渐至肿满而气急。支饮者,初为气急而渐至为肿,是为其别矣。治支饮法,以禁食为第一,严忌油腻辣酱等。若肿甚者,要断盐,其法同水肿。又支饮似悬饮,而痛剧者,可以控喘丹下之,又与木防己汤。水气益甚气急者,可兼用甘遂末。若气急甚,呕逆者,宜甘遂半夏汤。与此等方一旦虽得效,再发者难治。凡此证经一二年不愈者,不可妄攻,攻之则速虚虚之害。若实者,有因攻击脱死者。此病近世极伙,当悉意而治之。
白虎风始见于《圣济总录》。其证自肩端连头脑痛如啮,至夜半后,则其痛益甚而无肿气者也。凡痛至夜半后甚者,阴气凝结故也。又有白虎历节风相似而少异,历节者,散见诸书,风湿共通称之谓,有热而骨节痛者。白虎者,谓无热,但阴气凝结而痛者。又有痛风者,谓有肿而痛,与此证自异。白虎风宜《圣济》羌活汤,兼用《本事方》麝香圆亦可,若与此方不知者,可与《金匮》乌头汤。
香港脚说以《巢源》及《千金》、《外台》为确,《外台》中苏恭说最可据。
肺胀为病,与肺痿肺痈自异。盖斥肺叶怒张而言,其证咳而上气,有喘而气急。其状似支饮,然支饮之喘,其初有胸痛,或手足厥冷,气急不能侧卧。肺胀者,热势甚。上气卒发,目如脱,面部下部共浮肿而不至,难侧卧,是为其分也,其说详见于金匮要略。
香港脚,精神恍惚,发妄语,热甚有肿,上冲头面而赤,惊悸者,世医认为痫证疗之,非也。凡大病见痫之形状者,多至死。此非真痫证,《素问》所谓六经尽证也。
疝本因水气与瘀血,为痛之病也。余故于大黄牡丹汤,取牡丹皮、大黄、桃仁于牡丹五等散,取桂枝于无忧散,取牵牛子、木通于四乌汤,乌沉汤取乌药又加延胡索一味,立为一方,以治脐下及脚挛急,阴囊肿或痛,或妇人引腰而痛,或痛引阴门,或阴户突出者,莫不有效矣。(世所谓福井八味疝气方是也。)
脾劳证心下痞,腹中雷鸣,无痛而下利,利后心下不快,反痞胀者,半夏泻心汤主之。若脾劳下利而腹痛无热,心下有水气而咳,或下部有水气,腹痛下利者,真武汤主之,此方亦用五更泻效。
钱氏白术散治脾瘅。脾瘅多属虚,消渴病中多兼此证,食物偏觉甘者也。
下血多属脾劳,而脾劳下血忌妄止血,是古所谓肠风属也,宜赤小豆当归散。若动悸甚下血者,宜香艾汤。若牵挛下焦者,宜铁刷汤。此诸汤非止血剂,而下血自治也。(香艾汤、艾叶、香附子、甘草、生姜四味,系福井氏家方,铁刷汤出《局方》。)
凡失精者,多因下焦冷而起,故以汤火温腰,且每夜临卧灸三阴交,则免其患矣。
古以失精属虚证,今视不必然。实者间有之,其人过食,则往往为此证,故以节饮食为第一也。(按远行者,往往患之,亦同一般。又屡失精者,屈两脚而卧,则免此患。)
羚羊角治下血,其效优于犀角。犀角所主,多在吐血衄血。
后世吐血用升麻,下血用黄芩,一偏见也。升麻亦治下血,故《千金》云∶无犀角,以升麻代之。
阴毒病发于阴经,阳毒病发于阳经,故异名而已。朱肱以阴毒手足冷为阴寒盛者,用乌头、附子类,误矣。王安道辨之是也。此病《医宗金鉴》以为今痧病,似可从。
天泡者,为火烁疮,酷暑时发细疹,其色正赤,其初自胁下至肩背痛如针刺而后发触衣被则痛益甚。后皆为水泡也,用解毒泻心汤,与荆防败毒散亦佳。
高端枳园
枳园名经宣,字子顺,高端氏。文化、方政之间,以医鸣于京师。救济之泽,洽于一时。致仕之后,隐于鹰峰,优游自养,卒年七十有三。枳园生于枫亭、台州、东郭诸人之后,治术融会,颇有机警,所着《医谱》、《方谱》、《药谱》、《认证录》等,足以窥其一斑,今录一二,以备省觉。其他三角、小林竹中、有持诸人,亦声誉相踵,而余未能详之,故期他日云。
诊病有四因、六证、十二候、三诊、七视。四因者,谓外因、内因、内外别因、内外合因。
六证者,谓初、中、终、顺、险、逆。十二候者,谓寒、热、虚、实、浅、深、缓、急、平、间、常、变。三诊者,谓持脉、按腹、审禀。七视者,谓问原、寻证、望色、观形、听声、嗅气、谛习。盖此五法三十二则,乃和汉往圣先贤之遗训,而吾门之所历验。苟审诊视察病源证候者,不可不精究焉。
瘟疫初起,食不减,味不变,精神爽慧,起居如故者,必至热解。食将进时食反减,或绝谷元气衰弱者,间有之,与轻疫食不减者不可混。凡瘟疫自初起至热解,食不进者,不足深虑也。
其人卒然晕倒,不省人事,醒后精神恍惚,或两脚痿弱不能起,尔后身体灼热,口舌干燥,时时谵语,或言语错谬,自汗出,痰喘壅盛而烦躁,其状如中风,半身不遂。或下利呕逆,或哕逆。或四肢微冷者,医不知而为风治之,误也。是瘟病热剧,直传于里,元气衰弱之所致。虚禀者及老人多患之,选用柴胡润燥汤、柴胡栝蒌汤。若痰喘者,宜蒌贝养荣汤,然多属不治。
瘟疫淹缠不解,或邪气沉沦,遽然变为香港脚者,属危候。
瘟疫初起,手指微抽着,后必发痫,多难治。
伤寒、瘟疫、疟痢、霍乱瘥后,有发香港脚者,或有病不解变成香港脚者,世医不知,而为病后水气治之,遂至冲心而死,不可不慎焉。
产后香港脚,四肢产 痹软弱,难起居,心中烦悸,腹中不仁,体常烦热,或洪肿或微肿,或胖胀,筋脉弩,或 羸筋脉挛急,小便不通,脉紧有力者,宜犀角麻黄汤。医不知而见其头疼、冲气、恶露少等证,为血气之所为,与调血剂者,误也。
风肿之为病,在上则耳后项际,在中则胸膺肩背,在下则腿股胫。流注为肿,其状如痈,或壅或漫,或痛或不痛,或消散,或溃脓,其初见憎寒壮热,头疼体痛等表证也。风肿在耳后项际者,大则如栾子,小则似梨子。而见前表证者,宜荆芥败毒散。
风肿初起,不辨伤风时气者,见憎寒壮热,头疼体痛,而有表证解后发者,或有表证中见肿胀而热随解者,或有寒热发作有时如疟状,或有身热无间断,其状似温病者,俱皆自初为肿,而至其变,或未为肿,或有表证绝无,而但为肿也。
麻疹初起自汗出者,邪从汗而解。呕吐者,邪从上焦而解。吐泻兼发者,邪从上下二焦而解。鼻衄者,邪从血而解。皆麻疹之佳兆也,不可遽与止汗镇兜涩血之剂。疹快发则诸证自愈。
麻疹初起,与排毒、升麻、葛根、解肌、越婢、连翘、凉膈等汤。不发透者,乃为瘟气收束疹毒之所致,与启蕴汤以散瘟气,则必出透也。(按∶启蕴汤系高端之家方,柴胡、黄芩、浓朴、半夏、草果、枳实、甘草、生姜,俱八味,盖九味清脾汤变制也。
麻疹已出,其色如丹朱不红活,麻沙混淆不匀净,地界淡红或微黯,发热烦渴,睛多赤络,口臭甚,唇舌干燥或焦裂,躁扰不宁,小便涩少,大便不通者,乃为热毒内伏,燔灼血液之所致。凉血攻毒饮,加犀角、石膏,或兼服独圣散、紫雪等。疹已出,或焦紫,或红斑、壮热如炙,烦渴引饮,小便赤涩,大便秘硬,口气加混,惊狂谵语,烦躁不安者,宜郁金散,服后暂就眠,则精神即爽然。
之为病,上在鸠尾胁肋,中在脐上左右,下在少腹左右,或浮现于上面,或沉着于下底,或支两胁,或侵两胁,其形或圆或椭,或匾或浓,大者如拳球,如盘鳖,小者似卵茄,似梨杓,或坚硬如石,或柔韧如肉,或软虚如绵,或牵挛肩背,或引拘脊膂,或疼痛,或不疼痛,或脐下无力,或腹内觉狭小,脉多沉迟者也。病在少腹,初起小如桃栗,或鸡蛋,或似茄子、梨实,渐长大。久之,其状如怀胎而正圆,或蹲踞不匾长,不成棱。大者充满腹中,宛如南瓜状,在正中,或微倚左右,按之浮凸,或沉着不移。其处无痛,或虽痛亦不剧,月信以时下,或经血过多,其块必膨胀,饮吃谈笑如故。但俯则觉妨碍耳,名曰肠覃。此证难愈。虽不愈,不为大害,或其状如怀胎,经年月则渐减至如初。若当覃始萌时,早服通气松滞之剂,则或可防之,宜乌苓通气散。
解劳、缓 二汤之所治,系将为劳之兆。故二方俱腹力虚软者,加人参。微咳者,加贝母、桑白皮。热深者,加地骨皮效。(枳园所自验自古经方,至俗间单方而又出于自制者,居四之一,如缓 汤、润肺汤九味柴胡汤之类,今用之屡得效矣。)
疝热甚时谵语,或口渴舌燥,或黄胎、或白胎,大便如热痢,小腹拘急,腰臀下迫难忍者,宜融疝散。窘迫重坠甚者,加大黄。疝无触犯之因,卒然小腹坚硬,痛难忍,或从右,或左上抢冲胁,胁气急息迫,手不可近,烦闷扰乱,身热甚似温病,口渴舌燥,小便不利,大便秘,或呕吐恶心,或时呃逆,从少腹直上冲心下,或下牵阴囊,但坐不能卧,或肚腹臌胀,弹之为声者,名曰冲疝。其证多属热,宜融疝加大黄汤。
婴孩或幼少时颈有结核者,俗称为痨之兆。虽未必然,间亦有之,不可不知。(按∶金匮·虚劳篇》云∶肠鸣马刀侠瘿者,皆为劳得之。古人以颈核为劳,是其一征。)
虚劳初起,腹肚胀满坚硬而痛,或引少腹咳嗽,盗汗有微热,食了腹乍膨闷,或食不进,大便多泻,甚者日四五行,或时下肠垢,下后腹中稍觉快,若不下,则胀益坚实,而短气烦闷,颈脉甚动,或口咽干燥欲呕,或四肢微肿,而趺上丰满,或喉间微响,时鼻扇,或腹肚疼痛难忍,身体疲困者,吾门谓之腹胀劳。而素有 癖而发劳者,多属不治。若与柴平汤、柴胡槟榔汤,大便渐硬,腹胀随减,痛止热退者,为佳兆,此证在虚劳颇为逆候,世医不知,而漫认为胀满,大误也。
伤寒桂枝证兼呕吐者,多因停饮拒格微邪。故治停饮则邪从解,是以不与桂枝汤而与和解汤也。
发散剂加气药,则其效反捷,此气道疏而邪自祛也。如大邪非此例。(家君于二陈汤加葛根、羌活、桔梗,治轻浅风寒,即此意。按丰公征韩之役,人多得外感,医投以不换金正气散无效。鬼将军部下有老医,与以香苏散立验。人问其故。曰∶远征人多兼气郁,非气剂则不能达焉。北山寿安曰∶近来医家唯以香苏散治感冒时气,气滞头痛痞满,香港脚皱脚等,而不言能解食毒之功,亦阙典也。皆与此条相发宜参考焉。)
温病里证悉具,而舌上白胎滑者,认为脏结,不可失下,能审他证具而可下之。平素大便秘涩者,得温病忽粘滑,或 溏,此非因胃虚邪气猖獗之所使,缓漫失下,则胃气消烁,噬脐无及。
人方汤浴时,身如被束缚,或如灌冷水者,肌表有热也。
《千金方》以浮为表脉,以沉为里脉,而医家奉为典型。余质之于实际,浮有病散脱之候,沉有病收闭之候,而此二脉阴阳俱有之,概不可为表里。
夏月因暑热遗尿者,宜白虎加人参汤。(按∶或云三阳合病条遗尿二字,疑当在发汗则谵语下。此说似有理,然有间属实者,宜于实际而征焉。)
有人临卧时肩背如负千斤重,渐及通身,须臾冷汗淋漓,烦悸难堪,而其苦顿止者,发中风或支饮之兆也。
风病昏绝,须臾醒又发者,为难治。
中风醒后,诸证稍缓,但肩 接骨分离不遂者,为难治。若分离不甚者,间得痊。香港脚无手足麻痹、软弱、肿胀、筋挛等,唯心下微急,小腹不仁,食如常。食已短气,卧则气息稍平,其人上体丰满,下部削小者,此欲上冲之候,不可忽视。
干香港脚声嗄咽中痰壅者,多死。
支饮、香港脚、产后血气三病,其证大同,而其源大异,不可混治,宜以脉辨之。脉大按之虚无力者,支饮也。脉洪数按之紧有力者,香港脚也。脉软弱而数,按之中止者,产后血气也。
(按∶此三病本不同,证亦有所区别,宜审焉。)
肺痿咳嗽吐沫颇已,其人忽吐血发热者,为恶候。
久咳不止,唾血引红线,或为点斑者,属肺损,虽外候似轻,最为难治。余为制一方,即于桔梗汤方中加白芨、桑白皮,名白芨汤。
虚劳吐红不一,有痰中引血缕者,有痰中为粒颗者,其大或如蚕豆,或如赤豆、绿豆,见血虽小,不可忽诸。
久咳唾血如红缕,或为点斑者,此属肺损,他证虽微,终至难治,早可与白芨汤。世所谓不食病,即《医级》所载神仙劳之类。此证妇人尤多,男子至少。或馋嗜焦饼豆糕,或喜食果瓜、生菜、昆布、海苔。其甚者,绝谷粒,唯饮水,而肌肉润泽,卧起步动如常,小便能利,大便秘涩,口干贪饮,以至年余,其病多出于郁气,故宜气剂而不宜补住也。
人无故饮食减少者,将发大患之兆,当摄养。若缓漫失期,则药饵灸 无及。盖此证有暴渐之别,暴减者可治,渐减者难治。一种有神仙劳者,虽不食,与此证自异。
哮喘脉数属阴虚火动者,宜滋阴降火汤。若里邪实,大便不通,脉实者,宜承气汤。
幼时患哮喘者,一旦治之后,有发癫痫或心风者,又有痫疾者,皆系先天遗毒,故为难治。
幼少时患哮喘者,治之后,多变癫、痫、狂、心风四病,或有不服药自变此四病者,又有初患痫,治后变哮喘者,又有幼少无事,壮岁始患此五病者,俱系先生遗毒。但因其人体气有迟速耳,吾门皆名之曰胎病。(胎病名出于《素问·奇病论》,可以征焉。)
风痰家时发热恶寒头痛,身体疼痛,或肩背强急,或咽喉签痛者,皆痰之所为,非感冒也,俗名曰痰风。
胸痹痛在皮肉间者,为恶候。
背胛或右或左拘痛,动摇则益剧,而其痛骤去者,多变为胸痛。状与胸痹相似,而筋脉纠戾之所致。故气急妨闷,饮食微噎。其痛亦与胸痹彻痛不同也,宜《本事方》桂心散。
哕逆与热药无效者,属壅热,以泻心汤、麻沸汤,服则速愈。(按∶《万病回春》以黄连解毒汤、白虎汤,治伤寒热证。医者误用姜桂等药,助起火邪,痰火相搏而呃逆,即同旨。)
其人食味皆苦,或甘醋或酸涩者,将发噎之候,但觉苦者为易治。
打扑伤损,瘀血不去,历年后卒然气急,心下逆抢,或昏冒不知人,或妄语,或健忘者,是即瘀血作风状者。
水肿遍身满肿,唯两手 肉脱而枯柴者,为不治。
妇人手足麻痹者,多七情郁结,经络凝滞之所致也。正气天香汤,或香苏散、二陈汤相合加乌药。
妇人素郁闷,牝户觉痛痒,时水液渗出,饮食少思,肢体倦怠者,宜加味归脾汤。心中失血养,则必为怔忡,故治此证宜选用四物、八珍、十补、人参、养荣诸汤,俱加麦门、酸枣仁为佳。
患肠风者,概为气急耳鸣,而偶无之。唯目眩头晕者有之,不可不知。
头晕属实者,宜防风通圣散加菊花。
其人无故梦寐恍惚,语言妄错,两手微颤,颜耳潮红,或时喜笑,或作持握状,剧则为瞪视状,须臾觉悟,爽慧如故。此人多壮实,饮食失宜,七情乖错,因劳动倦怠,热痰壅蔽心窍之所为,名曰心慌。不急治,则必发风痫,至不救。其始发密陀僧丸,而后宜清神汤,加减清神汤。
人值雨湿则必腰痛者,宜渗湿汤、除湿汤类。
人卒然盗汗出而不止,饮食起居如故,气亦爽快,大便自调,小便才少者,是水饮渗溢毛孔之所致。早利其小便则愈,宜茯苓甘草汤,不必须止汗涩收之剂。若小便不利而汗血止者,后必发水肿或下利,不可不知。
耳鸣唯闻鸣钟柝声,而不能闻他声音,欲聋之兆也。
痫疾有跗上或膝盖痛者,可不与历节混。
小儿十岁前后肛门生小虫,数十为群,或数百围如鬼灯状,痛痒难堪者,至弱冠多发劳瘵。
龟胸名恐不的,当称鸡胸似是。盖鸡胸病证在幼稚为疳,在少壮为痫也。
婴儿生七八月无病,至九十月渐肌肉肥胖,时时发热,如外感,或如疟,吐乳青便,顶颅光莹,囟门或填满,或凹陷,睡中微抽者,将发阴痫之兆。庸医不知,认为胎肥,可笑。
儿四五岁,鼻衄血月一次或二三次,每次五六勺,多至数合,其血黯紫而稠粘,或鲜红而稀薄。当其发,必气逆面赤,手足微冷,消谷善饥,大便秘,小便数也。此证有乳癖腹痛后发者,有痘后发者,《千金》竹茹汤方中去芍药、人参、术桂,加麦门冬、黄、栀子、升麻效。(竹茹、甘草、芎、黄芩、当归、麦门冬、栀子、升麻、黄、上九味加茜根佳。)
百会边时时如有物冲,或时痛,或泪管无故而喷出者,是将发脑风候。
结毒有胎霉二因,而因霉者十之八,胎仅居其二。其状多属冷毒,而属热者甚少。
露败疮与漏疮同,义通诸疮而言,非一病也。但彼则漏泄,此则闭结,虽其状异,至其不痊一也。
霉毒有冷热之分,不可不详。冷毒尤少,而热毒常多。冷毒属气而痊迟,热毒属血而痊速。
冷毒轻缓似易,热毒剧猛似险。又冷毒面色皓白如常,热毒面色惨黯隐显不定。冷毒生疮多年不痊,而其势不剧甚,热毒则生疮浸淫为激发,是为辨。世医不知,一概治之,误人最伙。(拙轩曰∶梅毒分冷热,翁之创见,非经历深者不能也。)
流注毒稠脓渐化为稀水者,非佳候。若脓止唯鲜血淋漓者,虽能食神爽,死在近,不可轻忽。此与产后脱血其候同也。(败液流注往往发此证,最为危急候。)
多纪桂山
桂山先生着书之富,从前医家无比,皆医林鸿宝,一日不可少,犹布帛菽粟。而治疗之盛,年不下七八百人。是以一匕之验,半句之话,亦可以范后生矣。
小野氏乃政年十八,妊娠弥月,胎水渐盛,遍身洪肿,下体尤甚,口舌生疮烂坏,不能啖盐味,日啜稀粥仅一二碗,小便赤涩,大便隔日一解,脉滑数有力。医以为胃虚不能摄水,与参术等药,势殆危剧,遽邀予理之。予曰∶胎水挟湿热者,非胃虚也。投以猪苓汤加车前子、黄连、栀子,盖车前子一名苤苡,不止利小便。亦取毛诗云,宜怀妊之意,服五六日,逐渐小水快利,肿胀稍散,口中亦和,饮啖复常。因改用紫苏和气饮加白术、黄芩。至月尽而诞,母子两全矣。
御药局小吏儿生五个月,吐乳日六七次,无他证,惟面色青白,似稍疲倦。父母忧之,请理于予。予曰∶此责在小方脉,敢辞焉。渠曰∶凡小方理吐乳,非钱氏白术散、香砂六君子汤,则凉膈散、紫圆之类,其变慢脾者,比比皆是,愿君别为处置,以救豚犬命也。恳请不已,予因制一方以与之。半夏为君,茯苓为臣,藿香、伏龙肝为佐,丁香为使,生姜为引,每帖一钱,水煎,别以养正丹为散,以挖耳头挑散子入口中两麻子许,以前药汁送下,日五次,不浃旬而吐止神色复。故此予常用理翻胃方,借以疗吐乳未足以为奇。而世之哑科徒守常套,而不知此等策,听其夭殇,悲夫!
一商家仆年二十岁,患脓淋数日,时时发微寒热,饮食少进。诊之,脉沉小而数,腹中无病,第似神色不太乐者。予以为肝经湿热,与龙胆泻肝汤。后十余日忽走使曰∶下血数升,命在须臾。余仓皇往诊,仰卧蓐,气息绵,六脉洪数而虚,急灌独参汤,下咽即吐,寻之干呕,额汗淋漓苦闷,吐蛔七条,试作小半夏加茯苓乌梅蜀椒汤与之,呕逆益甚。余沈思谓孙思邈以单甘草止吐,今用之蛔必安,因如法服之,吐忽止,气息稍平。时看护者将更蓐,除污,披衣视下体,阴囊破坏,有孔如剜,双卵坠在蓐,其大如鸡蛋而稍扁,色白而红缕缠绕,众惊愕报予。予曰∶昔江篁南以阴囊破裂为千古稀见,况阴丸脱落者,可谓奇中之奇矣。虽然,人有阉,豕有,此皆割势而犹能生。此人霉毒结于阴囊,故有此变,与坏鼻蜡烛疳亦同,调护得宜,当不死,后调理果愈。
香港脚所因,有湿邪中足,壅塞经脉而致者,有肾气不足,饮水失道而致者,有膏粱过度,脾胃湿郁而致者。故预防之法,忌久坐阴湿地,或着滋湿衣,或冒雾而行,或步久雨霁后地气蒸发之处,忌过食鱼乌饼粢一切浓味,忌大酒及醉睡,忌房事过度,及醉后入房,忌久坐久立,及行步劳动俱失其常。慎此五者,则不止香港脚,亦诸病不生,久视之要诀也。
小儿吐乳虽数端,大要不过虚实二途。盖有胎元胃虚,不能消化乳汁以分布下部而吐者,有饮乳过食,结成癖积,拒格新乳而吐者,又有胎毒潜伏于肠胃之间,格拒乳汁,或两者相搏,遂为顽涎,结聚胸膈而吐者。此证特多富贵,而贫贱最少。故治法宜清凉者多,而又有宜温补者,又有不拘攻补从中治消痰化食降气杀虫以奏效者,当审其证而治之。
虚劳及极虚证。间有手指末节以下肿黑者,盖经脉不能盈四末,而瘀血败恶之所致,未知前人言及否。
余曾闻之于太田隆元水肿并香港脚心下痞硬者,有辨冲心与痞之诀。其痞浮显,按之易知者,无冲冲之患。其痞沉着,按之难认者,反生不测之变。宜潜心辨之。
久病不问何证,胁肋露歧骨如皱襞者,得生少。
仲景曰∶少阴病,脉微细,但欲寐,此少阴邪深入里,阳气衰竭故也。不止伤寒,诸久病语话饮食之际亦眠者,死候也。
《证治要诀》曰∶诸中风忽吐出紫黑色者死。验之于诸病皆然,不止中风也。
医者对病患未诊之前,问其证候,胸中预拟其方。则诊毕后反失其真谛,宜虚心精诊,而后熟虑下按矣。
俗所谓疝泻、疝痢、疝淋者,医书所谓气泻、气痢、气淋是也。
欲识古人临证施治之妙,莫如善读其治验。予将掇其精英,类为一书,而年老未果,哀矣。(读前辈成案,可拓后学之心胸。扩群医之见解,第变通则在善学耳。)
月信痛,用桃核承气汤加附子效。盖本诸喻氏《寓意草》治伤寒后腰痛按。(一说云柳所发明。)
木乃伊芳、血竭二味,等分为丸,能治干血劳。盖木乃伊芳活达瘀血,振兴真元故然。
半夏浓朴汤加浮石,以治梅核气奇效。
麻疹余热不解者,宜柴胡四物汤。(庭曰∶疹后大抵主清润。故宜此方。)
诸大患卒发呕者,多不治,如香港脚冲心最然。
今时称淋者,多属霉毒,《疮疡经验全书》所谓内注下疳,(用小柴胡加龙胆、车前子者。)
《证治要诀》所谓小便注杆甘疮类也,不可与古淋混治。(东郭亦有此说,而考证未确。)
一奴隶患手大指触物,则气宇郁塞,不可名状,诸治无效。余以为血气流注,与活络流气饮速愈。
《痰火点雪》云∶劳疾左胁痛不能转身者,此乃肝叶已干,名为干血痛,肝经已绝,死不治。此说本于《直指方》,而其证今多有之。医误认为肝积,与熊胆等无寸效,宜矣。(山田业广曰∶《素问·刺禁论》肝生于左,肺藏于右。其所谓生者,言生长其气于左。凡《素问》中言,生者皆同,言左者,非言位置,肺藏于右亦然。验之于实际,病在左者,宜疏肝泻肝,可以见也。)
《祝氏心医集》云∶疟疾每日如期而至,名曰疟信。此当原证发散,未可直攻,未可截也。或前或后,此正气渐旺,邪将不容,名曰疟衰。方可截之试之甚理。
痢疾似虚而不虚,似实而不实者,用参归芍药汤,兼聂氏治痢第三方,米糊为丸,白汤送下。
俗所传奇方者,多出于本草附方,不可不读。
水户候 (文公) 有疾,其初登圊大便不快下,胸满短气,如此两三日,或发或瘥,乃召余诊之。其脉滑数无根底,面色青惨,心下微满而拘急,腹里无动,脐下空软如绵,乃知其病上盛下虚,非一日之故也。但侍臣视其起居如平,无能察知病情者。余出语之曰∶侯病虽似支饮,实由中气虚耗,殆为危证,治法宜峻补方中加沉香,更进黑锡丹以回阳镇逆,犹恐不及也。侍臣闻之,或惊惶,或疑惑,不知所为。明日诊之,间吐痰沫,其色茶褐色。厥明又诊之,脉十动一止,因谓侍臣曰∶此证此脉,俱为脏气竭绝之候,恐有急变也,须灸天枢、气海、三里、绝骨等以培下元。医不信,逡巡进降气之剂,而至日晡将登圊,短气息迫,卒然昏倒,急使人召余,至则绝矣。余叹曰∶候之疾纵属不治,使侍臣早见其机,医察其微,则未遽有今日之变也。
多纪庭
夫医者,必取熔医书而后识见正,必参酌经方而后手段精,必广疗疾 而后运用极。故不明医经经方之旨者,虽业大行,侥幸不足观。明医经经方之旨者,虽一匙半剂,亦具有规则。
如庭先生以名家子弟,加之学术兼至,是以超逸前辈泰斗于一世。古人所谓读仲景书用仲景之法,然未尝守仲景之方,乃为得仲景之心者,非耶。
文化丙子夏秋之交,江户大疫,其证初起热势猖獗,直进于少阳,不日至精神昏愦,大概宜大小柴胡汤,黄连解毒汤。而及于阳明胃实者至少,尔后流行往往类此,而如阴证甚鲜矣。
余尝视先教谕治伤寒多用参附,故老亦言先生多阴证躁扰者,噫风气变迁所使耶。(疫因岁运有变替,亦见于工藤周庵救瘟袖历,及荻野台州瘟疫辨。盖辨六气之环转,拆神气之出入,阴阳消长之妙,虚实递更之变,首尾贯通者,唯仲师书为尔,后学当细心辨之。)
辛巳岁,春来多旱,至夏秋之际,炎热特甚,疫邪流行,其证不恶寒,肌热如灼,脉洪数或紧细,手腕颤掉,下利日四五行,或溏泄过多,渴好冷水,舌上无胎而干燥,心下支结,腹虚满雷鸣,谵语,或昏睡不语,吐沫头汗,甚者呕逆上窜,速羸瘦,下黑血,遂死。余以为是暑热侵肌肉,邪气着筋脉,津液干枯,血分沸乱,故至下血而极矣,治法清润补三法中兼利水而得效。盖比之于丙子之疫疾,其证候亦少异矣。
少阴病轻证有既济汤,与姜附益气汤之别。上焦津液干枯,其证似白虎汤而脉浮数无根,脚腹部软弱,且微利,虽渴无欲饮水数升之势者,为既济汤。若夫邪气缓慢,渐见谵语烦躁,肌热不甚,舌上濡润,所谓劳役感寒者,为姜附益气汤。此证三十年前多见之,而至近时唯见导赤各半汤、升阳散火汤等证,而此证绝少。时世之变,亦可以知已。
冬月伤寒发汗不解,下利数行,或不下利,三四日后热弥炽,谵语烦闷,口舌干燥,呼吸促迫,脉弦涩或滑数,无根底,舌上黄润,心下痞,小腹无力,面赤耳聋。余以为直中证,与以附子剂无效。后谓上热下冷,与干姜芩连人参汤,其效如桴鼓。
文政己卯仲夏至仲秋,都下痢疾大行,毙者不知数。其证皆热毒痢,邪气炽盛,下利至百余行。治法发表攻里,或清凉奏效,而偶有挟虚者,桃花汤所宜,若误投粟壳、诃子类必害。
又虚家屡下之后,血水泄下羸脱者,又腹里拘急,至夜燥渴,用地黄得效。
痢疾久不愈,舌上如粟粒,其色黄白或纯红,甚者及牙,此证多属不治。又有舌上咽喉牙一面生浓黄白胎如鹅口者,有发吃逆者,皆为不治。(按∶诸 久不愈,口舌生鹅口疮者,皆胃气衰败之候,固为死证。)
痢疾发渴者,多好热汤,不可概为阴,而治寒下剂间效。又痢疾手指逆冷者,属热,阳脱于上故也。又热痢失下虚极者,必手指冷至肩上,而足仅过踝而已,俱非温药,所宜矣。
痢疾初起,脉数无伦,下利频数,精神不安,额上汗出,面部肉脱者皆为不治。
文政庚辰春夏之交,淫雨数日,霁后暴催溽暑。时人发奇疾,其证如干霍乱,心腹卒痛暴热,脉洪大,心下支结,饮食不进,大便秘结。因与备急圆、大陷胸汤类,则反痛甚,热不去,徒生烦渴。余以为雨湿内郁,毒瓦斯上攻者,试与增损理中丸料,(代白术以苍术。)痛顿减,不日快复,遂活数人。后阅东郭导水琐言,京师亦行此证,东郭用外台桑白皮、吴茱萸二味者得效,盖一类也。(按∶桑白皮、吴茱萸二味方,原治急喘,而东郭运用之,元和纪用经名之降气汤。)
痘疹发热疑似者,诊虚里,其动亢盛及缺盆者,痘也。此动无者,他病也。余得此诀于小川柽斋,而验之果然。
霉毒虽分四证,不出二端,何则?下疳在肌肉而毒浅,故发则为杨梅疮,便毒着筋脉而毒深,故潜则为结毒。然亦有虚实之分,下疳其人虚者,毒易侵入。故其愈迟便毒其人实者,毒易外托。故其愈速,竟亦不出二端焉。
旧疾暴变者,多因邪气内伏。能认其候,不拘本病,直与发散剂则效,是即先治其卒病之意。
和田东郭以地黄治心下痞,盖本诸吴氏参附养荣汤,治下后反痞之说。余以为地黄之痞,与泻心汤之痞相似而异。腹部宗筋急,津液干枯,其势上迫于心下,故以地黄滋润筋脉,则痞自愈。若饮邪并结,心下支满者,非泻心汤不能解。是所以相似而大异也。
世医将证候错杂难名状者,檄曰痫证,盖本诸香川氏行余医言云。《先教论》曰∶痫本小儿病,在大人当称曰癫。如香川所谓痫证,则大病奇论所说气疾,戴复庵所谓心风为相近。余尝考其病由,系心肝胆三脏,有由心神虚祛,与心气不宁者,有由肝气抑郁,与肝气过亢者。如胆气亦由虚实,证候各异。能读古人论此三脏病证者,则于其治法思过半矣。
难以小便黄白辨寒热。戴复庵既论之,而如以渴之冷热定阴阳,亦不可拘执。热利喜热汤,风湿欲冷冻饮料,同类相求之理,不可不知。其他以所喜冷热定病寒热,大抵为不瘥。
伤寒热剧证,用柴胡、黄芩类,非多服则不能奏效。水气洪肿者,与淡渗药非大剂则不能达方,屡验果然。
呕吐不止,诸治无效者,HT 惟和诊曰∶脉浮数,属表邪壅遏,与葛根黄芩黄连汤速愈。又有同证者,片仓周诊曰∶脉沉伏属郁热,与白虎汤果止。可谓二子诊异表里而并妙矣。
古方之妙,殆不可思议,今举其二三∶如牡蛎泽泻散料,(或加大黄)治实肿阳水;栝蒌瞿麦丸,治肾气丸证而嫌忌地黄者;黄连汤,治霍乱吐泻不止,心腹烦痛者;栀子甘草豉汤,治膈噎食不下者;苓桂甘枣汤,治 囊累年不愈,心下痛者;白头翁汤,治肠风下血。余数年所实验,桴鼓影响,妙不可言。用古方者,岂可不精熟哉!(陈修园曰∶旋复代赭石汤,今于呕吐不止之证,及哕逆借用甚效者,取其重以降逆也。干姜黄连黄芩汤,今于食入即吐之证取用甚效。又借用麻杏甘石汤,治中暑头痛汗出而喘口渴之外证。黄连阿胶汤,治心烦不得卧之内证。借用麻轺豆汤,育阴利湿,俱从小便而出之类。可知经方之变化如龙也。)
囊治方虽居多,无如苓桂甘枣汤者。余又以三因方补脾散炼蜜为膏,服得奇效。若便秘内实者,起废丸为妙。
《千金》紫苏子汤中当归,取之于降气。本草云∶主咳逆上气是也。人参败毒散中枳壳,取之于驱风。本草云∶主风痒脉痹是也。世医日用而无审其效用者,噫。
余尝治一男子伤寒数日不瘥,谵语面赤,脉紧无力,微下利,上热下冷者,与姜芩连参汤无效,小河雄斋 (吉益南涯门人。) 与当归四逆汤速愈。曰∶予往年患此证,柴田芸庵用前方得苏矣。
病患足趾甲温而两胫冷者多死,腿胫无水气,但足跗肿者亦危。
大病患忽两颏筋弛如落架风者,属不治。《和剂局方》乌荆圆主治云∶头颔宽 不收,手盛颔能食。盖此类。
哕逆诸治无效者,与熊胆效,又与左金丸料屡验。
香港脚虽小便快利,脉 胸动,甚至冲心者,水毒外壅侵内也。又虽脉候胸动俱稳,小便不利,以至冲心者,水毒内郁遏脉动也。此二证系局外之变,不可不精思。
香港脚下部无水气,胸背颈间面部或手背浮肿者,忽至冲心,不可轻视。如水肿上盛者亦然。
香港脚呕逆喘急者,为冲心之渐,不可忽诸,然复有似而非者。一壮失脚弱胫肿,喘满短气热炽,诊之疫邪挟痰者,乃与柴胡陷胸汤,兼服利水剂亟愈。又一人麻痹痿软,呕逆不食,诊之香港脚兼蛔虫者,乃作肾气丸料与之,兼以乌梅丸而全。治此等诊在脉与胸动,而非精诣者难与言。(尝闻先生以一味连翘膏治香港脚呕逆冲心者,可谓得古人不传之妙矣。)
香港脚发热类风寒者,不冲心则为脚痿软,为可惧,救之偏制香港脚为妙。若真挟风寒者,非此例,宜比较以辨其差。
诊视之际,有病情隐微难认者二端∶一则劳瘵肝郁之类,始萌时感招外邪,外邪虽解,病不可愈者,内为有奸也。若徒为外感治之,则其取败不鲜矣;一则旧疾人得疑似之新病者,假令如痼瘕之得肠,囊之得饮食伤,若拘执旧疾,不治新病,则其害在反睫。此二端最宜精诊熟察。张景岳曰∶医有慧心,心在局外,医有慧眼,眼在兆前。其是谓乎?
病名古今异称,或一证及数名,极为繁衍。如一病蓄数义,最易致误,今举一二辨之。
肿本痈肿,转为水肿之肿;疮本创夷,转为疮疡之疮;疳本蚀烂之义,而小儿嗜甘为病亦名;疳痰即澹饮,古作淡,而后世概为稠涎之名;瘅,热也,省文作疸,而转为黄病之名,又移为丹毒之名;瘤者,悬赘也,后世转为丹溜之溜;悸,心动也,而古来概为动筑之义;奔豚,难经以为肾积,《伤寒论》以为气冲,咳逆谓咳嗽气逆,而后世谬为哕逆之名;此类宜甄别焉。(桂山先生《瘟疫类编·序》辨病名字义亦精晰,宜与此条参看资益。)
近来舶斋医书,大率蹈袭陈言,未有所发明,而其序跋徒极称扬。顾不读古书者之所为,要之优孟衣冠,不过追时习钓名利耳。
读医经与他书异。若读《伤寒论》,最当虚心平气,就其至平至易处,研性命之理,使文义与治术吻合符契,而后博征诸载籍,多验诸疾病,优柔厌饫,浸润涵泳,真积力久,始足以应变无穷,此之谓善读者矣。世或有穿凿拘泥,固执偏见者,有肤浅浮疏,自夸心得者,有徒骛论辨,而不察证治之要者,有专拘字训,而不究微意之所在者,此皆不善读之过也。又有不学无术,臆测悬揣,以为得经旨,闻有不合己意者,概谓之后人掺入,妄删改之,此所谓夏虫疑冰,越犬吠雪者耳。盖据经以洞病理,此其常。而亦有由验病而悟经义者,不可不识焉。(医之所贵者,力学之外,又得名师益友。日举其所治之证与圣经之异同,合而讲论,始知其妙。此亦由验病而悟经义之一端也。)
尝考诸家注释,成联摄顺文直解,稍属浅拘。然创辟之功诚伟,能为来者所矜式。方中行亦出新裁,非无发挥,然凭其私颠倒经文实作之俑,喻嘉言略本中行,更益端绪,后人何以崇信之。至柯韵伯学识颇高,最有所见,而犹多臆断。程郊倩间话俚语,失解经之体,至论理精密,殆非诸氏所及。汪苓友处心平稳,疏通前注,虽未能脱陋习,固与专己守残,相去悬隔。张隐庵及令韶率由旧本,不敢错易,盖不蹈时趋者。钱天来辨订不遗余力,然或失太凿,亦不无胶柱。《医宗金鉴》汇纂之治,殊为有益,其删章改句,无所不至,抑亦妄矣。(多纪柳 曰,古人注张子《伤寒论》者,既无顺文释义之弊,克辟守陋袭胶之说,旨义明了。
别开生面者,柯韵伯《来苏集》是也。割裂旧章以为类纂,虽不免妄改古书之责,错综有条,端绪井然,足以为临局施治之便者,钱天来《溯源集》是也。盖二家之集,精则精矣,奈何博辩冗议,读者不能骤窥其要焉。在泾之书,其说多原于韵伯,其分治法佐天来,而变其例,更出新意以启发之。辞约理该,直截易了,双珠一贯,斯供把玩,是亦活人之手段也。
二子说议论切当,为后学楷则,当与吕沧洲论历代诸医文并传)。读书法务遵古人,古人之言既妥矣,固无须赘说。而徒斗博夸多,更生异见,右傅左会,喋喋费解,谓之无用之辩,吾不取也。
凡读医经遇训义有确据,则举其一二而足矣,不必取于繁冗也。
训诂虽精,而其义不切于治术者,未为得也。训诂虽不精,而施之于疾病必有实效者,乃为得经旨矣。
凡立说者,非通贯全经,则不可谓之尽理蕴,非该尽万理,则不可谓之得经旨,矧乃欲以变律常及拘于常而不通变者,皆善读之过也。讲研轩岐长沙之经,抉择历代良师之着,以切临病处药之际,是吾家为学之方,亦即吾家为医之诀,是以先君子搜罗天下医书以贻子孙,其意一在后之人善读而善用之焉已。(此数条为后学开正路,一一书绅之语。余尝谓自古以来医籍充栋,贤愚不等,偏见迂论者,不可胜数。亦毋庸详辨博考,只验圣经贤传紧要之书,揣摩精究,自然学术自进。锁末字句,置之不论,别风淮雨,何必一一查考耶!)
黄跋
《先哲医话》上下二卷,日本信浓人浅田宗伯撰。考文渊阁着录之书,凡医家类九十七部,一千五百三十九卷。列于存目者,又九十四部,六百八十一卷。证之内外药之气性,方之佐使,无不备也,然未有辑医论以成话者。医之有话,实自宗伯始。夫医者意也,病有万变,医无一定。自《和济局方》专主燥烈香热之品,而刘守真救以寒凉。至于张子和举一切病以汗吐下三法治之,东垣兴而重固脾,丹溪出而重滋阴,景岳作而重补阳。夫古之人,覃精研思,竭毕生之心力以从事。当夫纵心孤往,必熟察夫天时之寒热,地气之燥湿,世运之治乱,人身之强弱。一旦豁然贯通,或补或伐,如良相治国,名将用兵,投之而无不如意。其一偏之论,皆其独得之秘也。或不察所由来,媛媛姝姝,守一先生之说,物而不化,是何异刻舟求剑,以为剑在是乎?至鉴其无效,转谓古方适足以误人。如陈起龙、黄元卿,诋 先哲,不遗余力,抑又慎矣。盖先医真积力久,而有所独得。单词短语,皆精微之意,行乎其间,虽涉一偏,学人能优而柔之,厌而饫之,复神而明之,用均无不效。又况其言之纯粹以精者乎?是卷搜罗名言,间附评论,皆折衷精当,托始于后藤艮山。艮山盖唱复古之说者,而末卷多纪 庭之论。于读经之审,运用之妙,尤三致意焉。非唯举先哲之法以示人,且示人以效法之方,浅田氏于此得其力勤而用心苦也。日本之知汉医,自新罗百济来,逮隋唐而盛。其后李朱之说大行,丹水友松号倡复古,医学昌明至于今,此书所录。自享元至文政,凡十三人,取其尤着者耳。浅田氏名惟常,号识此,一号栗园,旧幕府医官,今隐居不仕,以医名五大洲。着医书三十余种,斯其一也。顷疗余疾,因得读其书。他日归,将致之医院,以补金匮石室之缺云。
大清光绪五年闰正月岭南黄遵宪公度跋并书
书《先哲医话》后
岁遇丰熟,谷盈百室,露积其粱,而遗秉滞穗,犹且可拾,寡妇所利。较诸农夫所庆,虽有多少之等,岂异其坚栗乎?向栗园公着《皇国名医传》,叙先哲事迹,犹谷盈百室,然虽此篇属遗秉,坚栗则同焉。后进尝其旨否,所利不少,终善且多者,必有矣。因想初公苦学,盖亦不与农耕陇亩,蹈泥淖,驱牛马,耘耔费精而时刻望秋异。今之学富业殷,亦复与农遇丰熟。黄云漠漠表嘉瑞同,吾曹推公为,为仓城,则此刻告竣,其可不庆乎,喜而跋。
今村亮谨识
赵云崧着《瓯北诗话》于唐宋明清四代,取十家以为学人之圭臬,从来诗话无出其上者也。
栗园浅田君之着《先哲医话》,体例似瓯北所载十三家,虽儒医异道,其为大家一也。予曾谓我邦文本之事输筹西土,独至医术洵有出蓝之妙也矣。清朝医家尤饮鹤、徐洄溪称为大家,徐氏《医学源流论》议论正大,学力可见。至读《兰台轨范》,则殆如出别手,尤氏《金匮翼》稍可见。《医学读书记》,则甚少可取者,无他,坐文胜而实不足耳。此编之成,使辫发儿读之果何如哉?若有王梅庵其人,则叙而传之也必矣。然则君之此举,可谓补医林一缺事矣。明治已巳晚夏朔。
后学 村山淳拜识
赵宋以降,诗话之多,累积可柱屋。而至文话则唯宋有王 文话,明有闵文振兰庄文话,李云文话而已,如医话绝无,不亦杏林缺事乎?迩者读诗人征略,引灵芬山馆文钞云。黄凯夙工于医,以济物为急,合善药以施,辑其所得为《医话》。《瘟疫论类编·序》云∶刘奎亦着《松峰医话》,而未见其书,每以为憾焉。栗园先生尝仿其目,辑皇朝名哲之说,名曰《先哲医话》。盖医有案有话,医之有案,犹吏之有案,断章取义,有格定之式,而话则优游厌饫,入人心者深。是则不可不与诗文之话并存而传也,因校以授梓。
门人 信浓 松山挺谨识